“往生!往生!往生!”
“众生皆苦,末日将至!
渡世宝筏,送我往生!”
往生派众人齐齐低头,虔诚念诵,其声渐大。
哪怕是低着头,他们依然能感受到有最纯粹的紫色光辉,照透深渊,恍若上穷碧落下黄泉,要贯穿整个天地。
于是,他们愈发地虔诚,愈发地敬畏,心中更有狂喜,仿佛已经看到了末日来临时候,全世界的人在血与火中哀嚎、挣扎,在漆黑的绝望当中身亡。
惟有他们,登上了往生派这艘渡世宝筏,安稳地渡过了末日,于彼岸安乐的地方往生。
在这个过程中,一道道熟悉的身影,半透明的身躯,从毁灭的世界,燃烧的地球上飞了起来,同样登上了渡世宝筏。
他们是那些在往生派发展壮大,在各种情况下牺牲的信徒们,肉身已死,灵魂往生。
其中就有老白人,有其他死在了契丹神女陵寝里面的信徒们。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一幕幕当中,浑然没有发觉除却迸发出去的一道道堂皇紫光外,还有一缕缕诡异的,邪气凛然的紫气,在隐隐地升腾,萦绕在他们所有人的身上。
紫气如无实质,从他们的口鼻处被吸进去,从他们的眼窝、耳孔中钻进去,从他们
的露在外头的皮肤钻进去……
渐渐地,连他们自身都没有察觉到,他们深深低垂的眉眼,不知不觉中已然变得木然,变得充盈着紫气。
“紫气天罗呀!”
再世天女的声音仿佛从天上来。
“信徒们,本座曾在梦中,看到契丹神女赤足赤身,舞于千军阵前。
有紫色神石,当头悬浮,光照八方 。
紫气成天罗,笼罩战场,环绕战阵,千军皆为契丹神女的舞姿与身姿所醉。
于是神女一声令下,千军万马踏破所有,只为了神女一笑,纵然身死数断,挥刀之手不放……”
再世天女缓缓地站了起来,其声飘忽不定。
“现在……”
再世天女其声悠悠,戒指中迸射出来的紫色光柱却骤然凝实。
一道光柱破空而去,在再世天女这头细若发丝,越是向前延伸迸射,就越是粗壮,倒得中段,甚至粗壮得能擦到一条条纵横在深渊之上的铁锁链。
光柱时而像是虚幻的,从铁锁链上穿过去全无影响;
时而又是实体的,触碰间激得锁链“哐当”有声,不住地震颤着。
这震动顺着铁锁链不住地向外延伸开来,如一曲协奏曲,顷刻之间,响彻了深渊之上。
“哐当哐当~~哐当哐当~~~
”
铁索皆震,皆颤,最终所有的震颤全都传导到了青铜棺椁所在的孤岛石柱上。
青铜棺椁微微一颤,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复苏,在醒来,在发出一声叹息。
“嘭!”
再世天女头发在无形的力量作用下,猛地向后扬起,根根向后,向上,虚空中不住地拂动着,恍若每一根发丝都变成了有着自己生命与灵性的灵蛇一样。
所有的染色瞬间褪去,每一根发丝都呈银色。
纯净、雪亮,再纯正不过的银发。
与此同时,再世天女的眼角、额头、脸颊上,皱纹开始不断地出现。
这个变化是那么地自然,那么地轻易,就像是那些皱纹是原本就存在的,只是被什么东西影响着潜藏了下去, 这下重新浮现了出来。
不仅仅是脸上,再世天女的手上、赤足上,原本水润的皮肤也在苍白,在干燥,在皱起……
渐渐地,再世天女上的特异不在,回复了她这个年纪的老妇人应有的模样。
甚至,这个进程还在继续,还在严重。
若有一根吸管从戒指里探出来,正在不断地吸着再世天女的生命力一般。
“咳咳~”
“咳咳咳咳~~~”
再世天女开始咳嗽,克制不住地咳嗽,面容扭曲,疼痛难
忍。
更可怕的是,她的胸腹间,她的脖子上,一颗颗丑陋狰狞的瘤子在飞速地生长出来,将松弛的皮肤拱起来,若有什么活物在里面张牙舞爪。
再世天女再也绷不住仪态了,她佝偻着,咳嗽着,痛哼着,犹如在医院ICU里饱受病痛折磨,处在弥留之际的老妇人。
“尊者!”
云子慌忙起身,两步向前,搀扶住了苍老得不成样子的再世天女。
“回去!”
再世天女的声音不再有少女般的清亮,显得是那么地沙哑与干涩。
“谁让你……”
话没说完,剧烈的咳嗽再次如实体的锤子一样,砸在了再世天女的身上。
“咳咳咳~~”
再世天女剧咳了一分钟,云子轻抚着她的后背,满脸担忧之色。
“罢了!”
再世天女叹息一声,不再强求云子回去,反而将全身大部分的重量靠在了云子身上。
只有她结印在身前的双手,依然稳如泰山。
紫光成柱,过深渊半道,却无法再寸进一步。
如同紫色的水晶雕琢而成的实体柱子,凝练在半空中。
不进,亦不退。
“云子呀,你知道我有多不甘心吗?”
再世天女带着几分恍惚,喃喃自语:
“三年之前,我本以为已经走到了人
生的巅峰。
没想到一次咳嗽,一次检查,却发现我得了肺癌,晚期,全身转移。”
“我的颈椎骨被癌细胞侵蚀到只剩下一点点,医生说只要一次比较大的震动,我的脖子就会断,我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我的身上开始长出一个个疯狂增长的瘤子。它们是那么的贪婪,那么的丑陋,又是那么地疯狂。”
“我不得已,只好再调用了戒指里的力量,镇压了身上的癌细胞。
我本来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动用这股力量的。”
云子听得泪流满脸,轻声问道:“为什么?”
再世天女似乎缓过了气来,不再全身靠在云子身上,重新站得笔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