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请客吃饭？还是请全家？
我这会儿端着碗，想放下都来不及了。
只见李天地两手插在口袋里，肩膀有点儿缩着，人懒洋洋地斜靠在墙上，嘴里咬着烟，幽幽道：“这是你的碗，相当于你把你的阳气分给他们。”
这碗必须只有我用过，否则如果还有别人用了，轻则倒霉，重则把这东西招回家。
我看着李天地，“你这回没阴我吧？”
李天地都没搭理我，转身就走。
但是反正五千我也给了，这饭要是不吃，钱也白给了。
我一咬牙，端着碗，“然后呢？”
李天地又折了回来，让我把碗放在门口，在里面插了四根香。
“再然后呢？”
“等呗。”
等待的时间里，李天地什么都没说，靠在墙边不知道想些什么，我突然觉得，这人不说话的时候显得就没那么讨厌了。
反正只要他不说让我入伙，其他的怎么着都行。
等了约莫有十来分钟，香已经烧完了，李天地蹲下看了一眼香。
香根插得整整齐齐，我也看不出来什么门道。
李天地指了一下香灰。
“看见了吗？”
香灰全都落在碗的外面。
李天地又指了指房子里面。
“这家人的魂魄已经不在这儿了，这里面也没有好兄弟吃你的香火，”李天地耸耸肩膀，“这地方干净得很。”
我皱着眉头，“真的，什么都没有？那我今天那都是怎么回事儿？”
租房子，彩票，还有我和李天地见面的事儿，跟我那胳膊抽筋儿，都只是巧合？
李天地想了想，“可能是乩仙还在里面。”
乩仙，顾名思义，就是扶乩的时候，上了扶乩童子身上的那个东西。
但是和笔仙有所不同，非要做个区分的话，笔仙更像是民间的东西，玩笔仙的时候，请来的是鬼。
扶乩则比较官方，请来的是神仙，在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里就曾经说过，“大抵幻术多手法捷巧，惟扶乩一事，则却有所凭附”，那意思别的都是假的，唯独扶乩这事儿是真的。
据传，扶乩的时候请来的神仙叫做紫仙姑，是厕神，名字叫做厕神，但并不管厕所，而是管预测，估计可能是这个“厕”和“测”混为一谈了。
“你的体质，就有点儿阴，”李天地看了我一眼，耸了耸肩膀道：“说白了，就是魂魄的边界比较薄弱，容易感应到其他东西。”
而乩仙找扶乩童子，也是有所择选的，李天地说我这种人比较容易和神神鬼鬼的沟通，可能是因为靠近了这座房子，被乩仙给感应到了。
“放心，如果是乩仙的话，好歹也是神仙，不会对你怎么样，你要是不放心的话，这两天没事儿多去道观里面拜拜，给乩仙吃点儿香火，它也就走了。”
李天地都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只好按他说的办，去道观溜达溜达再看。
临走的时候，李天地让我把那个碗给端走。
“带回家去，找块红布包起来放在高处，明天晚上子时的时候随便送到哪个十字路口就行了。”
我们俩就此分别，我回家洗了个澡，躺在床上。
说实话，我不太想睡，想到一睡觉可能又会梦见那个房子，我就觉得心里别扭，刚才也问了李天地，他说既然房子里面没有脏东西，那我做的那个梦，也就是自己太惦记这个事儿了。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几圈儿，最后还是睡着了，果不其然，又梦见了那个房子。
这次梦里，我已经到了门口，就隔着一扇窗户看着那小孩儿。
梦里的场景几乎是完全静止的，就只有这小孩儿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掉，看得我心里还不是滋味儿。
这孩子难不成是有什么委屈？我光听李天地说这家人已经不在这房子里了，就没问他们是不是已经去投胎转世，心里嘀咕着该不会这孩子有什么夙愿未完？
第二天忙活了一天，没来得及去道观，晚上同事聚餐，喝得有点儿多，就把那个碗的事儿也给忘到脑后了。
酒喝多了，我倒是没再梦见那个房子。
早上一睁眼的时候，我接到了我那哥们儿的电话。
“你听说了没有？你那房子出事儿了！”
我懵了一下，揉着脑袋坐起来。
“出什么事儿了？”
“昨天晚上，房子里死了四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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