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会给他买新衣服新鞋子,会给他做饭,会教他认字读书。
是外婆外公老是凶妈妈乱花钱。
大姨只以为是小孩胆子小,就算妈妈对自己不好,也不敢说真话,于是继续问:“那你以后要不要跟着大姨?大姨给你买新衣服,给你吃好的穿好的。”
任奥添听得懂,还是摇头。
一旁的张女士见状,连忙打圆场:“小添他年纪小,不懂什么意思,我再跟小添好好说下。”
说完,张女士给任父使了个眼色。
任父瞬间明了,拉着堂侄女,热情道:“来来来,我们到里面谈谈小添的事情。”
堂侄女拎着包包,跟着任父往房间里走,一边说:“大伯,我说个数,三万。”
“小添是我唯一孙子,你三万就这么拿走,不太好吧?”
“大伯,你这样就不厚道了,小添是晚晚在外面跟别人生的孩子,我又不是不知道……”
“三万真的低了,小添再怎么着,也是我们任家人。你想想,你要是去外面领养个小孩,毕竟是外人,养不熟的……”
两人声音越来越远,直到进到房间里,房门关上,再也听不见。
张女士看到两人进房间里谈话去了,转头朝任奥添叮嘱道:“要是明天大姨再问你要不要跟着她,你就点头,记住没!”
任奥添还是沉默,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回到棺材边,跪在垫子上陪着妈妈。
张女士也懒得管了,在院子里招待亲戚。
有亲戚家带了小孩过来等吃席,七八岁的小孩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又跑到大堂这边看棺材。
亲戚小孩似乎对棺材很好奇,又去看了看遗像,再一看旁边,任奥添跪在垫子上,于是笑嘻嘻跑过去。
“你妈妈是傍大款的。”亲戚小孩故意在任奥添面前做了个鬼脸。
其实他也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就只是在来的路上听到家里人这样说,也就跟着学会了。
亲戚小孩蹲在旁边,看任奥添一直没理自己,又嫌无聊,转身回院子里了。
院子里,张女士还在跟亲戚打牌,中途接了个电话,是老三打来的,说是丧事师傅过来了,要去接一下。
张女士匆忙打完牌下桌,去村口接到了丧事师傅。
丧事师傅是专门在葬礼上念经的,自带小喇叭和小音响,还带了两个小徒弟过来。
“这下雨天的,麻烦师傅了!”张女士笑着给师傅塞了个红包,将师傅带到大堂。
“是叫任晚晚吧?”丧事师傅再次确认了名字,然后和小徒弟一起坐在棺材旁边,准备念经了。
任奥添还跪在垫子上,张女士也跟着跪在旁边,等师傅一开口念经,就开始哀嚎了——
“晚晚啊!我的女儿!我女儿怎么就没了!”张女士的声音很夸张,甚至还扑到棺材边上。
任父也从房间里出来了,跪在棺材边,干嚎:“晚晚!你还这么小,怎么就走了!就留我们两个老人家!以后怎么办!”
“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们怎么活啊!”张女士撕心裂肺,抬手捂住眼睛,似乎是在擦眼泪。
旁边有亲戚过来扶住张女士,一边安慰:“嫂子别哭咯,晚晚都看着的。”
张女士却嚎得更大声了,似乎非常难过。
直到三叔过来,看到大堂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两人,催促道:“小姑来了要给红包,你们家写人情本的呢?”
张女士立马停下干嚎动作,起身说道:“来了来了,我去记人情!”
上一秒还在大哭的人,下一秒脸上迅速换上笑容,笑着来到院子里招呼小姑:“哟!看看谁来啦!”
张女士笑着带小姑过去写人情本,收了个大红包。
大堂里,任父还在哭,不过倒也没嚎太久,就做了个样子,转身便离开了。
村里的丧事流程都是固定的,走个流程做做样子就差不多,上一秒还哭得撕心裂肺,下一秒又可以笑着和亲戚聊天。
唯独任奥添无动于衷,跪在垫子上没动。
任父和张女士到院子里继续打牌,任奥添跪在垫子上陪着妈妈。
院子里不少亲戚在等晚餐开席,坐在院子里嗑瓜子聊天,又或者是打牌。
丧事师傅的念经声和院子里的打牌吆喝声混在一起,院子里已经凑了好几桌打麻将的。
院子里热热闹闹,突然,有个打麻将的人注意到任奥添还跪在大堂里,惊讶道:“这小孩怎么不哭啊?”
这小孩一直安安静静跪着,全程也没听见小孩哭声,奇了怪了。
旁边另一人见状,吆喝一声:“任奥添,你妈妈死了,你不哭?”
听到声音,任奥添缓缓抬头。
一个亲戚走过来,指着棺材,朝任奥添道:“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以后你妈妈都没了,再也看不到你妈妈了。”
亲戚等了一会儿,看任奥添还是没哭,失望道:“还不哭?”
任奥添没有任何反应,脸上也完全没有悲伤情绪。
也许是没有在任奥添身上看到想要的表情,亲戚也懒得逗了,转身回到牌桌,跟其他牌友摇头道:“算咯,这孩子都不哭,白眼狼养不熟。”
“可能是年纪小,不懂吧。”
“再怎么不懂,他妈妈都死了,这还不懂?都不哭一下。”
……
大人们的闲话声源源不断传来,丝毫没有避讳,也不管任奥添能不能听懂。
大堂里,五岁的任奥添依旧安安静静跪在垫子上,一言不发,也没有一滴眼泪。
就只是仰着头,看着眼前这个黑漆漆的大棺材。
他没有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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