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恩,沈珈禾无法不还。
戴霖这边不批准预支三百万酬劳,眼见着三日期限就这么到了。
沈珈禾只能先拿三十万转账过去,到了傍晚时分,她收工回公寓,裹着件黑色羽绒服御寒,心不在焉地拿着手机在指尖转动,刚踏出电梯,忽然手腕感到一紧,整个人瞬间失去重心,朝旁边光滑如镜的墙壁摔了过去。
过猛的力度让沈珈禾摔蒙了两秒,抬起头时,恰好沈诚明的右掌就要迎面扇来。
“你不怕吃牢饭就打。”
她眼中带着冷意,早已经不是那个任由肆意打骂的少女了。
沈诚明被这一记眼神镇住了片刻,等回过神来,英俊的面容露出凶色:“沈珈禾,父亲教育女儿天经地义,我就算把你打个半死,警察来了也只是家庭纠纷。”
他来这,明显是胃口大,看不上那区区的三十万。
想逼着沈珈禾继续给钱,眼神一下锋至狠戾的程度:“你现在是大明星,很怕传出家丑吧,三百万就当是给你老子的封口费,不然我看你还怎么光鲜亮丽的在上流社会做人。”
“一个赌鬼父亲为了还债,把我做抵押物给了蔺玟玉公司而已么。”沈珈禾语气轻飘飘的:“你以为我会怕?”
“看我不打死你这个不孝女!”沈诚明气急败坏,那巴掌真想朝她冷艳的脸扇下来时,肩膀忽地被一只修长的手拍了拍。
他顾着要钱,没注意到身后电梯门打开过,下意识转头看去。
“喂。”
是一个穿着稍显单薄西装的年轻男人,清冽的璀璨灯光在他高鼻梁投下半弧阴影,脸过于精致的白,看人时,狭长的眼微挑问:“你在干什么?”
沈诚明下意识说:“训女。”
“哦。”他语调懒散至极,戴着银色尾戒的手也沿着他肩膀滑下。
下秒,当沈诚明觉得没事时,一记拳头直接朝他挥了过来,距离极近,又不打招呼,几乎都来不及反应,就被重拳打倒在地,紧跟着额骨裂开似的剧疼。
这幕,也把沈珈禾看得惊了一瞬,表情是懵的。
燕杭不轻不重地捏着微微发红的手指关节,整个状态极为散漫,就跟顺手解决一个麻烦似的,没把地上哀嚎不停的沈诚明放眼里,经过时,直接朝他右手腕踩了过去。
又一声惨叫,沈诚明连话都骂不出来了。
沈珈禾都能听得到骨头断裂的声音,缩着隐隐作痛的肩膀,不敢动,直到燕杭走到公寓门前,输入密码锁进门时,一撩眼皮,冷淡不耐地看着她:“晾在这,还想演一场感动天地的救父戏码?”
沈珈禾才不想呢,没等扶着膝盖,麻溜站起来。
砰一声,燕杭的门当她面关上了。
“……”
最后沈珈禾没叫救护车,反正那一拳也打不死人,沈诚明是被这栋楼的管家派保安赶出去的。
据说是某位燕姓业主投诉举报,上千万的豪宅出现了暴力不明人士,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他的人身安全。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小区里的安保都严格升级了,还派了人二十四小时巡逻。
而沈珈禾没住半个月,又再次打包好自己,勤勤恳恳地进剧组拍戏。
她只要进入事业状态,就没闲功夫去想其他事,再一次听到燕杭的事传来,还是跟楚绥去参加圈内的酒局时,听旁人提起的一两句。
说燕氏集团的董事长去世了,燕杭近日忙着给父亲举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
沈珈禾听了差点没拿稳酒杯,一双水色潋滟的美人眼微微震惊着,顷刻间,明明包厢内有暖气,她还是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燕杭没有爸爸了?”
燕氏在豪门地位不低,燕泊言更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他突如其来的离世消息,近乎是邀请了半壁江山的大佬前来吊唁。
而燕杭也是个孝子,把葬礼办的极漂亮,身穿黑西装就往门口一站,神情悲痛的迎着那些叫得上名号的世叔长辈们。
“节哀啊侄子,上次我跟你父亲喝酒,他人还好好的,怎么就抛下我们走了啊?”
燕杭说:“老燕这把年纪了,又不养生,一时心脏突发就……抢救不过来了。”
“你节哀啊!”
人都差不多到齐,燕杭转到身后,嗓音低低的问助理:“蒋董事长来吊唁了么?”
助理翻看着宾客名单:“送了花圈来,说人堵在路上,晚些到。”
燕杭若有所思了会,长指扯了扯略紧的黑色领带,又低声俯耳:“蒋董事长来了你就请他到贵宾室喝茶,先把人留住,他常年隐居不出山,就这一次机会。”
助理:“我知道。”
“大侄子啊!”
前方又来了个跟燕泊言称兄道弟的世叔,燕杭转过去,黑漆漆的眼底一瞬浮起泪光。
到了中午,太阳最盛的时候。
燕泊言的葬礼顺利继续举行着,到处都摆满了菊花和白玫瑰,室内被他这辈子的一群至交好友占据,每个都要轮番发感言,燕杭便在旁边的软垫上跪着,时不时应景似的,朝盆里烧几张纸钱,黑色身形被迷雾似的朦胧白光笼罩着。
而他身旁,小豌豆怎么被哄都不出去,小小的一个,就这么依偎着。
偶尔世叔说到情感激烈的地方,嗓门哭丧了声,就被吓得连肩膀也跟着一缩,继而,又抬起秋水似的大眼睛,泪朦朦的盯着案桌上的黑白遗像。
燕杭长指又扔了沓纸钱,转头看这小孩儿可能要哭,伸出手去抱到了怀里。
小豌豆的眼泪是从站在灵堂中央那位戴墨镜的爷爷悲痛欲绝喊出一声泊言啊开始掉的,沿着奶呼呼的脸蛋滑落下来,大滴大滴的,瞬间被衣领吸走。
燕杭拿袖子给他擦拭,小豌豆还是执着盯着黑白遗像上燕泊言的笑脸。
“你都没见过我爹啊,哪来的这么丰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