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豪华的海鲜晚餐:“姜小姐,这是有位先生为您准备的,祝您用餐愉快。”
姜浓白皙的手扶着门,几秒后才回过神:“好,谢谢。”
行李顺利归还,她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原以为跟那个盲人绅士只是茫茫人海中一次意外相逢,往后,他或许还会听她的节目,但是绝无再见的可能了。
隔天的上午。
姜浓循着地址找到了古色古香的万卷茶楼,是在巷子深处,茶馆匾额积了灰,走进去,触目所及的装修有些年头了,来喝茶的客人很少,后院隐约能听见皮影戏的声音。
姜浓是来采访皮影戏的非遗老艺人,她往深处走,恰好看到一只导盲犬欢快的跑了出来。
许是没忘记姜浓身上有糖,看到她,那毛茸茸的大尾巴摇的更猛了,围着她轻垂在脚踝处的裙摆直打绕圈。
姜浓去摸它脑袋的白毛:“真巧啊。”
导盲犬领着她进了院子,远远地,便看到那位盲人绅士就坐在藤木椅上,树影斑驳照着他肩膀,将白色衬衣也照得有点苍青色似的,看上去异常的干净。
莫名的,他看上去明明五官是那种极具攻击性一挂,气质却透着恰到好处的温和。
院子搭了个小型的红梁戏台,有个皮影老艺人在演《白蛇传》,曲调清幽婉转,听上去还有几分江南那边的水乡韵味。
他看不了,却不妨碍用耳朵去听。
那长指自然不过地搭在茶几沿,轻轻打着节拍,随即没听够,又点了曲牛郎织女。
老艺人站在白色幕布后面说他:“如今也就你这瞎子是识货的。”
随着皮影戏唱了起来,姜浓就安静在原地,不自觉看的入了神,直到嗓子痒,轻咳了声,也瞬间引起了盲人绅士的注意。
他听觉堪称一绝,简单的咳嗽声,就把人认了出来:“小姑娘?”
姜浓这才走上前,导盲犬也跟着,趴会了主人的脚边,撒娇似的去蹭蹭他的裤脚。
盲人绅士没有去管爱犬,倒是指了指旁边:“请坐。”
姜浓没想到还有机会遇到他,对于昨天的事,先是跟他道了谢。
盲人绅士倒是半玩笑说:“我这人,跟你一样,喜欢助人为乐。”
姜浓的倾听节目也帮助过不少社会上的残疾人,从某种性质上看,倒是跟他差不多,这样说,也挑不出一丝毛病。
两人算是初见如故,她说是来采访老艺术家的。
盲人绅士笑:“看来我们老柴要出名了。”
皮影老艺人姓柴,叫柴承弼。
他是江城这边仅存不多的民间艺术家,年过七旬,却后继乏人。
姜浓的来访,打断了他继续唱下去。
盲人绅士倒也没走,就坐在旁边听着这一问一答的,等时间慢慢流淌过去,艳阳也高挂上空,姜浓将录音和资料收起,轻笑道:“剩下的,我明天再来。”
这次,她依旧是跟这位盲人绅士简单交流不过几句,就先离开。
第二天还是这个点。
姜浓来的时候,他也在,导盲犬只是换了个位置趴而已,用脸懒懒地垫在交叠的毛爪上。
从飞机场的初次见面,到如今茶楼再遇上。
两人逐渐相熟了起来,姜浓这次采访完老艺术家,就没急着走了,而是坐下品一盏茶,她听盲人绅士说起以前救援发生的故事,仿佛是换了一个采访英雄,继而,有些好奇问:“您身份看起来不低……”
毕竟家大业大的,她只是好奇:“为什么会去参加救援队?”
盲人绅士锋劲俊漠的脸孔沉思了许久,茶到嘴边没有喝:“我这辈子的挫折都败在姻缘上了,在事业上做什么成功什么,也就怪没意思的,后来有一年往寺庙住了数月,听那的大师说,多做好事能求来下辈子福报。”
求的是,能续上和他心上的姑娘一世美满姻缘。
姜浓看着水池里的锦鲤略失神了会,直到听他说:“你的声音,和她很像,在机场我听到时,却知道不是她——”
他守着电视机,没有错过倾听的每一期节目,自然是能分辨出姜浓声音。
姜浓怔了少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
而盲人绅士慢慢喝完杯中的清茶,倒是怕她误会,未了,又温声补充了句:“我和她要是有个女儿,怕是能跟你一样大了。”
姜浓也喝茶,清透的秋水眼无辜地眨了眨。
随即,盲人绅士又问她:“你是沥城本地人?”
“我算半个吧,出生在塘西镇,养父是沥城的。”
姜浓身上带着江南水乡的柔美,说这话时,没注意到他听到塘西镇这个地名时,神色微微变了下,就连握着茶的姿势都不对了。
静几秒,他说:“你怎么会被领养?”
这问题很有揭人伤疤的嫌疑,好在姜浓已经看淡,提起身世就跟说一段普通故事般,清柔动听的音色里平平静静的:“我母亲去世的早,家里帮我寻了一户人家送人了。”
“那你父亲呢?”
“我没有父亲。”
“抱歉。”盲人绅士跟她致歉,低声说:“我不该这样问。”
姜浓倒是笑了笑,白皙的唇边弯着弧度:“没关系的。”
“你母亲叫什么名字?”盲人绅士提起他也有旧识在塘西镇,院子的檐角挂着风铃,阵阵清音伴着他低沉醇厚的嗓音传来:“或许我可以帮你找——”
姜浓知道这位热心观众,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
她没有想过去寻亲,轻声婉拒后,想了想,又说:“我母亲叫解宜夏,夏天的夏。”
“解宜夏?”
“嗯,解宜夏。”
“解宜夏——”他薄唇间重复默念,双目被墨色的眼镜挡着,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念了数遍,总归是容易露出一些异常状况来。
姜浓看着他握着茶杯的手,冷白手背淡青色血管突显了起来,似在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