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是傅青淮来了,细白的腕骨被他指腹有力握着,丝丝灼烫的热意连着动脉迅速地蔓延进皮肤,姜浓的心脏就跟重新复苏了似的,站着未动,静静看着他。
傅青淮随即将她带到身边坐,明明没有任何亲密姿态,却无形地将她笼在了领地里。
室内只有玉石雕刻的香炉燃着,丝丝檀香味让唐狮清醒几分,来沥城前,他做过调查,自然知道给姜浓撑腰的人是京圈傅氏那位神秘大佬,瞧着两人的关系正如外界传言般暧昧,而傅青淮又开口他来谈。
唐狮态度不似方才霸道,但是带着任务来的,也没有罢休的意思:“傅家主,沈家愿意开出任何条件,只要您肯将姜小姐让出。”
此话一出,门外粱澈都生生捏了把汗。
在场的还有林笑晏,想圆场又将话咽了回去,心知言多必失。
近乎众人的视线都格外隐晦地落在了傅青淮身上,见他身影似玉般坐着,面上看不出半点情绪波澜,倒是先将目光放在了满桌的桂花糕点上。
“粱澈——”
淡而清冽的一句语调,让门外的人立刻进来:“傅总。”
傅青淮吩咐他将这些沾了桂花的食物都撤了,随即侧过俊美的脸,看向挺直了纤柔的背端坐着的姜浓:“想吃什么,三哥让人给你做。”
姜浓没什么胃口,抿着淡红色的唇。
傅青淮跟她低语,完全是忽略了唐狮,他未开言,气氛就这么僵持在这里,守在门外的保镖也早就换了一批人,这儿毕竟是沥城的地盘,沈家的人只能挨训的份。
唐狮耐性子候了许久,见傅青淮丝毫没想回话的意思,便准备告退。
谁知他脚步一动,如今轮到自个儿被阻止住去路,傅青淮骨节匀称的长指不急不缓地叩了冰冷桌沿两下,薄唇弧度透着薄凉的意味:“我这人重规矩,你们沈家来了人,不打声招呼就想请走我的人,看来在家中是没把规矩学好。”
唐狮卖命跟随自家主子做生意,直觉向来很准,光听规矩二字,就西装下的整条脊梁倏地发凉起来,不等他察觉先前失言,傅青淮就已经吩咐外面的保镖给他立规矩了。
那语调说得风淡云轻地响切在室内,泠泠落地:
“就这么跑沥城来,右腿别留了。”
.........
整整十分钟过去。
茶馆上下无人敢说话,都屏住呼吸,动手的是阎宁,他对同样练过家子的唐狮出手极狠,毫不留情面地就踹废掉那条右腿,人是俯跪在了雅室的门前,崩紧住了全身的肌肉,忍着剧痛。
唐狮没有还手,心知傅家主亲自出面要教训他,除非自家主子来,否则只能硬抗着。
还在傅青淮立完规矩,就没有再继续为难人,只是淡声吩咐茶馆的老板将人抬下去。
“怕了?"
他看向静坐在身旁的姜浓,嗓音倒是低柔的。
姜浓看着门旁被撞翻的花台摆架,回想到唐狮额头冒汗的狼狈模样,心脏猛地激烈跳动了数秒,半响才回过神,连带白嫩的手指都有点凉。
很多时候傅青淮在她面前,都是刻意收敛着那股上位者的危险气势。
独处久了,姜浓对他逐渐越发痴迷,差点忘记傅青淮是傅家之主,不是单凭一个姓氏就上位的,今晚显然是顾及她在场,没有对唐狮下手太过。
深呼吸了数秒,她摇摇头,主动地握紧傅青淮的手:“不怕。”
只是刚才事发突然,有点儿被惊到了。
受惊的不仅是姜浓,还有一旁目睹全过程的林笑晏。
他斯文惯了,哪怕在圈内结交了不少达官贵人,却从未接触过这么直面的暴力,平时看到也罢了,重点是唐狮已经被抬下楼,他却还站着。
姜浓也注意到了这点,再次对傅青淮摇摇头。
茶馆外的夜色浓郁得像是泼了墨迹,唯有路边的灯照出了一方天地,车子停驶在路边,林笑晏靠着驾驶座的车门前,身上的西装内流着汗,已经无声地浸透了真丝面料,这会儿被春寒的晚风一刮……
都跟要渗到骨头里似的,他还未上去,眼神复杂看着止步在面前的姜浓。
“今晚——"
林笑晏是想跟她解释,嗓子都微微暗哑了,压得低:“老师知道如今给你撑腰的这位无人能及,但是多一个靠山就多条路子……”
他是看在沈家财力雄厚,又几番诚意地想见姜浓,才会起了念头。
姜浓抬眼看着脊梁依旧笔直的林笑晏,也心知这位平时万事不沾身,却手握诸多人脉关系,从不只依附于一个靠山,他在用自己的观念教她在台里行事,能理解却不代表接受。
将心底微妙的低落压制下去后,她启唇说:“夜深了,老师回去吧。”
林笑晏下意识看向前方不远处的车,在走之前,又蓦地止住身体,怕被听了去,嗓音更低了:“姜浓,听师一言,切勿沉迷当下,傅家主对你真情有几分?”
在林笑晏的眼里,今晚唐狮被立规矩。
是因为他不打招呼动了傅青淮的人,若是不给个教训,来日随便个人都可以挑衅他的权势。
圈内备受宠爱却腻了,就扔到一旁不管死活的例子林笑晏看多了。
他不希望天赋极高的姜浓有朝一日也沦为这般下场,神色凝重地提点完后,林笑晏驱车先行一步离开。
姜浓则是站在远处,乌锦的发丝被夜风吹散些,丝丝缕缕挡住了小半张脸。
她蓦然回首看不远处在等自己的私家豪车,心底略有些迟疑地想:
傅青淮,应该是有那么一点喜欢她的。
……
……
回到山顶别墅时,已经是十一点过半。
谁都没再提沈家这件事,姜浓先上楼洗个热水澡,换上棉绒的纯白睡袍窝在了床侧,身上的首饰品都摘了,就留着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