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是有规矩的,严禁医生护士收红包。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孙收病人红包了?”
蔡佑萍脸上毫无惧色,她用凶狠的双眼盯着张泽:“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狗拿耗子闲得慌是不是?有些事情虽然我没看见,但不代表不可能发生。我二十岁从卫校毕业就在这家医院工作,几十年了,什么事情没见过?你们医生,尤其是主任医师,平时油水厚厚的,还能到处乱跑开飞刀。这家医院帮熟人做个手术,那家诊所帮忙去一下,一个月下来,光飞刀钱就能收好几万……跟你们比起来,我们护士连个零头都挣不了。”
孙杰气急败坏地指着蔡佑萍:“你疯了吧!有事儿说事儿,你东拉西扯干什么?”
蔡佑萍根本不管这些,她单刀直入,死死揪住孙杰不放:“我就问你一句话:奖金的事儿该怎么办?”
孙杰有些手足无措,却丝毫不想认输,翻来覆去还是那句话,口气和态度都很强硬:“医院有医院的制度,按规矩来。”
蔡佑萍心里的那股火顿时猛然蹿了上来:“我看你是成心不想解决问题。那行,我就陪你耗着,你这里解决不了,回头我找院长,找书记谈去。”
虎平涛连忙走过去打圆场:“都少说两句。你们之间的问题我大概听明白了。都是为了奖金闹的。”
他转向蔡佑萍,耐心地劝道:“大家都是拿工资吃饭,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医院比不得其它地方,这随时都有病人。孙医生刚才有几句话没说错:这科室上不能没有人啊!所有人都为了奖金的事情关在这里嚷嚷,那外面的病人该怎么办?”
蔡佑萍是护士长,她知道虎平涛的话没错,可面子上实在抹不下来,干脆把脸扭朝一边,愤愤不平地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他是科室主任,有什么问题直接找他。”
虎平涛继续劝解:“蔡护士长,要不这样吧!你和孙医生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忙工作。你别看我和孙医生虽然认识,可我们之间没有交情。上次畅园小区有个老头割断装修工人的安全绳,人从三楼掉下来,我办案的时候才认识他。”
说着,他转身指了一下王贵:“我们办案都开着执法记录仪,全程拍摄。你要觉得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可以拿着视频当做证据。我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你个保证,只要你觉得有问题,我可以把等会儿拍摄的视频公开,给大家看看。”
看他给足了自己面子,蔡佑萍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凝神思考片刻,皱着眉头缓缓点了下头,带着几分不情愿回道:“……行吧,就照你你说的做。”
其余的人都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虎平涛和王贵,孙杰和蔡佑萍分坐两边,都在气鼓鼓地瞪着对方。
虎平涛和颜悦色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先说吧!”孙杰道:“上个月,我们科室来了一个病人。十二岁,东川舍块乡的人,是从地区医院转过来的。误食伞菌,也就是毒蘑菇中毒。这种情况每年都有,尤其夏天是多发季节。食物中毒很常见,可治疗起来很麻烦。简单来说吧,一般情况主要是洗胃,可菌类含有的毒素成分目前尚不完全清楚。比如毒肽损害肝脏,毒伞肽引起肝肾损伤,毒蝇碱的作用类似于乙酰胆碱,还有光盖伞素会引起幻觉和其它精神症状。”
“那个……抱歉哈,我这人就这样,谈起专业的东西,就会扯上一大堆。咱们还是说正事。当时送孩子过来的,是他家里的一个远房亲戚。因为治疗和手术需要直系亲属签字,我就问孩子父母为什么没来?那人解释,说孩子是村里的,他父亲在外面打工,家里没老人,只有他母亲。”
说到这里,孙杰长长叹了口气:“我在医院干的时间不算断了。不夸张地说,什么样的病人都见过。可那天我是第一次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真的很可怜。”
“一般来说,村子里的人很少吃野生菌中毒。因为他们对菌子的辨识能力很高。可那孩子不同,他之所以误食,一来是因为家里穷,二来嘛……是因为他母亲脑子有毛病。”
不等虎平涛问,孙杰连忙解释:“我这话可没有贬义,他母亲是个精神病患者,轻度的那种。天热下雨,山里长了很多菌子,这精神病患者不是随时都能保持清醒。于是就摘了很多菌子回来,想着改善一下伙食,结果吃完以后两个人全躺下了,后来邻居发现,帮着送去乡上的卫生所,在那边先做了初步处理。可母子俩吃的太多,洗胃已经没用了,于是连夜送到地区医院,那边条件有限,还是没法做治疗。当时病人家属,也就是女方那边的老人也跟着到了医院。医生把情况给老人说了,让赶紧往省城这边送。”
“我是后来才知道,在地区医院的时候,老人就决定只是把孩子送过来,他母亲抢救无效,第二天早上人就没了。”
虎平涛不解地问:“为什么不把两个人一起送过来?听你这么一说,时间上应该来得及啊?”
“因为她家里没钱。”孙杰叹着气解释:“这救人也好,治病也罢,都是要花钱的。当然,医院可以先治病救人,然后再来谈钱的问题。可归根结底,就算看在人道主义的份上,免去一部分治疗费用,但病人家属多多少少还是要出一些钱。”
“像这种重症抢救费用是很高的。如果有保险,或者新农合,回头到乡上就能报销一大半。剩下的严格来说不多,就几千块。可是……可是在那些人看来,仍然是一笔巨款。”
“当时孩子送来以后我们先给他做了常规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