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里的那片卫生巾……是我用的。”孟宏声音非常低,他满脸羞愧,面色红得仿佛随时可能滴血。
“啊……”章晓凝张着嘴,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就这么傻傻地看着他。
孟宏解释:“你没看卫生巾上的牌子啊!那是常用的,我从柜子里拿了一片。”
章晓凝的思维神经正从极度震撼中缓慢恢复:“你……你想干什么……那个,我的意思是,你干嘛要用我的卫生巾?”
孟宏有些心虚,他沉默片刻,非常艰难地说:“……我……我有痔疮……我今天下班回家,解手的时候不小心挣裂了,伤口流血。我怕弄到内裤上,就用了一片你的卫生巾。”
章晓凝……
虎平涛……
王贵……
几分钟后,两人带着签过字的笔录本离开。
上了电动车,王贵实在忍不住了,趴在方向盘上,“吃吃”地笑。
“笑死我了,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虎平涛坐在副座,点起一支香烟,神情淡然地抽着。
“虽然有点儿意外,但没什么好笑的。要我说,这个叫孟宏的男人很不错。”
王贵好不容易笑够了,捂着肚子大口喘息,问:“头儿……呼,呼呼,你这话是怎么说呢?”
“男人的沉默,其实是不想惹事。”虎平涛弹了弹烟灰,解释:“两人吵架,无论什么原因,只要有一方保持沉默,那么双方就有一个思考和缓冲的时间,但不是无限期的。”
“章晓凝很冲动,因为在她看来,先入为主,卫生巾红了就肯定是女人用过。既然不是自己,就肯定会外边的女人。这种互证逻辑三下五除二,优先认定孟宏有外遇。可实际上,孟宏一方面是不方便开口,另一方面也是想要章晓凝冷静下来。”
“其实章晓凝很喜欢孟宏。她是个外向型的女人,遇到这种事情,尤其是打电话报警之前,她肯定想过:自己的男人心虚了。”
“他是不是不爱我了?”
“他连解释都不愿意,肯定是在外面有了新欢。”
“他是不是想前女友了?”
“可实际上,痔疮是难言之隐。如果两人关系不到那一步,孟宏也不会用章晓凝的卫生巾。看得出来,他属于不善言辞的人。我们到的太快,他没想好该怎么对章晓凝解释,所以……唉……”
王贵斜趴着,笑问:“头儿,看来你在这方面很有感触啊?”
虎平涛同样斜睨着他,不解释,淡淡地说:“我是男人。”
……
翌日。
上午十点多,接到市一院打来的报警电话,虎平涛带着王贵赶了过去。
到了地方,刚见面,虎平涛就乐了————熟人,心脑外科主人医师,孙杰。
“孙主任,这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又是你打电话报警啊?”虎平涛随口开着玩笑,走进房间。
孙杰没料到接警的人是虎平涛,也笑了:“看来咱俩还真是有缘哈。上次来的是你,这次也是你。”
“你们医院刚好就在我们辖区。”虎平涛随口解释,问:“说吧,又出什么事儿了?该不会还是医闹吧?”
“医闹倒是没有,哪来儿那么多的医闹啊!那个只是少数……”孙杰抬手扶了一下鼻梁上略有下滑的玳瑁框眼睛,苦笑着解释:“是我们科室里的人闹起来。唉……实在没办法,谁劝都不管用,只好打电话报警。”
他说话的时候,虎平涛顺便看了一下房间里的情况————这是一间小会议室,自己和王贵没来的时候,加上孙杰,房间里总共有八個人。看服装,有三个医生,其余的都是护士。
孙杰转向为首的一名中年护士,皱起眉头道:“蔡佑萍,现在警察来了,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你有什么不满意的都可以说出来。但我提醒伱,现在是上班时间,外面都是病人。你别拉着小张小萧她们跟着你乱。就按之前我说的,我和你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行!她们得留下作证。”被叫做蔡佑萍的中年护士左手反叉着腰,气场十足,眼睛里闪烁着警惕的目光:“我说你怎么急急忙忙打电话报警,搞了半天你跟这警察认识。他肯定偏向你啊!到时候我找谁说理去?”
听她这么一说,孙杰也有些火了:“你自己数数,这里有多少人?全科室才多少人?就因为一点儿奖金的事情,你把所有人都拉扯进来,大伙儿还上不上班了?外面的病人怎么办?”
蔡佑萍根本不吃这一套,她本来就性子泼辣:“哟,现在你开始充好人了?孙杰,你是主治医生又怎么样?我还是护士长呢!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大家都是领工资吃饭,一个月就指望着那几千块钱等米下锅。你倒好,两片嘴皮子上下一张,好人你来做,现在搞得科室里这个月连奖金都发不出来,你让大伙儿怎么办?”
孙杰急了,他在吵架方面的战斗力远不如蔡佑萍:“你……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啊?又不是所有奖金都扣罚,只是其中一部分,真正算下来,也就是两、三百块钱而已,你至于吗?”
蔡佑萍把眼睛一瞪:“两、三百块不是钱啊?你去商场里买衣服,少个二十块钱人家能卖给你吗?”
说着,她转换腔调,阴阳怪气地说:“我知道孙医生你财大气粗,家里有好几套房子,你自己在外面还开着个一个火锅店。你有钱有身家,可不代表我们也跟你一样啊!我是上有老下有小,工资奖金紧巴巴的。你平时做手术可是有补贴的,说不定病人还会给你塞红包……”
旁边,张泽一听当场就炸了,抬手指着对面连声怒吼:“蔡佑萍,你可以了啊!闹归闹,说话别那么难听,也别太过分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