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出现两排军士,骑马缓缓而行,都穿着嵌金丝的铠甲,手持斧钺仪仗,尽是禁军打扮,当先一员大将站在坡顶,目光扫视全场。
“聚贤殿大学士易大人,着陈乐山大人前往兰良县接圣上敕命,请安平公主殿下移驾兰良县,奉领圣上口谕。”
安平公主萧薇薇一听敕命两字,便知道父皇的册封到了,口中冷笑几声,对着那个禁军统领说:
“萧炎,你可算是来了,只怕这个刘大将军不放我等离去!”
刘将军头上冒出汗珠,兀自强撑:“公主殿下误会了,末将前来救援公主殿下,岂敢阻拦。”
他咬牙坚持,指指坐在地上的陈乐山:
“末将有一事禀告,此人并非陈乐山,乃是假冒之人!”
“胡言乱语!本宫带陈乐山从西北境到此,岂会是假冒?”
禁军统领萧炎皱眉问刘将军:“你是何人?”
刘将军连忙答道:“本将乃是夫子城刘本章,奉巡西大学士胡大人的军令,在此剿匪!”
萧炎毫无表情地点点头:“易大人有令,夫子城此间主将也一同前往兰良县。”
刘将军还待分辨,被那统领瞪一眼,不敢再说话。
萧薇薇可就毫不客气:“此人攻击本宫,给我锁拿了!”
几名侍女得令上前,冲向刘将军,在禁军眼前,刘将军的亲兵都不敢抵抗。一名侍女跃起,拽下刘将军,打落他的头盔,按在马下。
禁军统领萧炎面皮有些抽抽,安平公主的任性刁蛮,中京城之人哪有不知道的?当下只能装作没看见,反而是更关注夫子城的大军,唯恐引起哗变。
不想一看之下,也是令人诧异,除了少数人有些蠢蠢欲动,大多数军官都是面露讥讽,众军士更是冷漠旁观。
这事也是蹊跷,还是赶紧回县城,他开口催促:
“公主殿下,刘将军之事,易大人自会决断,还请勿要伤了他,陈山主大人在哪里,这边走吧。”
陈乐山这时候睁开眼睛,缓缓站起,他四周的军士赶紧让开一条大道。
萧炎这才看到陈乐山,不禁皱眉,陈乐山浑身血迹斑斑,也看不出伤势是否严重,这里公主又直接锁拿刘本章,难道夫子城还真的是攻击了陈乐山吗?
他瞥一眼低着头的刘本章,愤怒起来,若是本将晚来一会,陈乐山有个三长两短,只怕是自己也性命难保。
陈乐山给姬素云使了个眼色,带着他们走向萧薇薇,四周军士默默看着他,都是低头不语,巨灵兵吭哧吭哧踏地而行的声音,在安静的战场四面传开。
他提刀来到刘本章身边,刘本章见他抬手举刀,惊恐地连声道:
“陈山主,山主大人,末将也是奉命行事,奉命行事啊?末将什么也不知道…”
陈乐山手中刀上下挥挥,意兴索然:“怎么,现在认得我了?”
萧薇薇上前打量:“怎么样,伤重吗?”
“没事,都是些小伤,呵呵。”
两人对话,周围军士听得分明,原先就已经怀疑刘将军颠倒黑白,此刻自然是印证,攻击公主和陈乐山,可是大罪,众军士惶恐不安,刘将军的亲兵甚至不自觉地将手握紧刀柄。
坡上萧炎有些紧张,在大军中锁拿主将,这事情公主也是太任性了,主将有罪,属下也难逃罪责,一个闪失,就是一场大乱,此刻想要放声威吓,又唯恐火上添油。
刘本章是军中老将,察觉场中诡异气氛,忍不住就要抬头作态,姬素云在陈乐山身侧手掌一翻,将他整个身体冻住。
陈乐山翻身骑上战马,对着众军士喊道:
“前番西北境王欢叛乱,公主殿下传圣上旨意,免去其属下盲从之罪。”
众军士都在惶恐之间,满脑子彷徨无措,进退两难的,突然被他说起王欢,都有些突兀,但听他说完,不禁都心生希望。
王欢犯下叛国滔天大罪,但是自杀之后,挟裹的万余兵马,都被这个陈山主给赦免了。虽然军中传言,陈乐山也将因此被降罪,但此刻那禁军说是要他解敕命,敕命可是册封圣旨,显然是不降罪的。
如此说来,只要陈乐山在这里赦免大家的盲从之罪,岂不是就没事,虽然也会被罚,难免充作前军,但是夫子城地处中部,哪有什么仗打?
连刘本章的亲兵也赶紧把手从刀柄上移开,要知道,连王欢的亲兵,也是被陈乐山保下了的。
在众人瞩目之下,陈乐山拍拍腰间包裹:
“刘双全乃是西北军刘成之子,虽被贼人蛊惑,但是最终幡然醒悟,救我等出困,也因此而死,可谓壮烈。这事情也怪不得你们,也怪不得他。”
苏琳琳甚是疑惑,正要张嘴,被姬素云把手捂住,口中呜呜两声。姬素云心下暗笑,这个家伙虽然太过心软,但是谎话还真是说来就来。
陈乐山在马上对着安平公主笑笑:
“公主殿下,既然误会已经消除,军士们方才听你一言,也都有留手,你看是否赦免了他们?”
禁军统领萧炎心想,真是儿戏,赦免那也得皇帝颁旨,但又觉得,哗变在前,治军之道,这么赦免也算不上是矫旨,当下也赶紧说:
“请公主殿下赦免其罪!”
夫子城军士见状,都忙跪下,哗啦好大一片,犹如割麦子一般。
西北军中人,难免有些愤愤,但也知道此种事情,自己说了可不算,只能生闷气,几个百夫长连忙低声压制,可不敢坏了大事。
安平公主萧薇薇心中气恼,陈乐山还一身血迹斑斓呢,她咬牙切齿半晌,终于还是气馁,说出话来难免就还有些负气:
“尔等被蒙蔽,父皇宽仁,免尔等死罪,但凡是出手攻击陈山主的,都去自领军棍,以儆效尤。”
夫子城众军都是松了一口气,齐声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