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山回到房中,拿出平安扣,在手中揣摩,心下默默地思量。
于他而言,拥有后世人思维,太知道这些所谓的朝堂大佬,只有所谓大义,用得着时当个宝,用不着时踩一脚,那都是大道直行的德行。
不管是报仇还个心愿,还是要想自己的逍遥自在,终究还是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只是这《介质心经》却让他心生警兆,这门功法的奥妙,与他所了解的武学和玄学,全然不同。
自己不用修炼,就可以直上宗师境,听起来真是非常美好;但是一啄一饮自有定数,这天下哪有什么不劳而获的事情呢?
从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自己的功力全靠其他人的精神力供给,那么一旦要是其他人都恨了自己,自己岂不是没有功力了?
陈乐山感到不寒而栗,这难道不是在诱导自己为万民请命吗?胁迫自己与朝堂这种庞然大物作对吗?
哪有这种巧合呢?是谁在背后布下这么一个局?
为什么自己今日和他们胡说一气,用现代思维批驳当世儒家篡改义理,两人却不很惊讶,仅仅只是对涉及规制才有所反应呢?
陈静当年似乎也是试图修正儒家义理,如果说是天下所望,又为何独自死在夫子郡城?
西北是这局棋已经下乱了,难道自己不管怎么做,其实都在局中?难道天地间还有一个更大的棋局吗?
他抬起头,双眼穿透屋顶,穿透那日在空中隐约看到的弧顶,犹如一颗棋子,在天地这个大棋盘中抬眼望向下棋人。
为什么没有北斗七星?
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吓了他一跳,下棋人真来了?
他打开门,进来的却是安平公主萧薇薇,后者见他一副有点意外,甚至一丝失望的表情,顿时大为不满:
“诶,你这个家伙,怎么这个表情?该不是跟李玉学坏了?”
陈乐山醒过神,赶忙赔笑:”李玉可也不是坏人啊。”
萧薇薇自顾坐在凳子上,一手支着头,歪着脑袋看着陈乐山:
“还真别说,你那日运筹帷幄的样子,可真是个小李玉,你可千万别学他,夫人小妾好几个,自己跑到西北就不回去的,真是个薄情寡义的。”
说到这里,自己也觉得似乎又说岔了,赶忙收回来:
“皇兄找你,说什么呢?”
陈乐山看她都有些困倦难支的模样,知道她在想什么:
“没有说什么呢,只是问我日后打算,我说想行走天下,不想入朝为官。”
“那也没什么,正好我们一起行走天下,多么逍遥,朝中那些事情,可烦了呢。就说这些吗?”
陈乐山心中好笑:“嗯,另外就是李玉要我去追杀王欢。”
“那可不行!”萧薇薇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来:
“我说李玉就是个坏胚子,他想干什么,叫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这难道不是西北军自己的事情吗?不行,我得去找皇兄!”
陈乐山拉住向门外跑去的公主衣襟:
“他是想给我请功封侯来者。”
“那也不行!”萧薇薇犹在激动:
“什么封侯封爵的,我们不稀罕……”
“等等,你说封侯?你说不做官,他要你去立军功请封候,是吗?”
不等陈乐山回答,萧薇薇立即想明白了,大赞:
“李玉不愧是神谋啊,这都想得出来,好办法!嗯,也是个有良心的人啊!”
陈乐山哭笑不得,几句话之间,李玉的风评一变再变。
萧薇薇这时候,动作轻柔起来,轻移莲步,回到桌前,端正地坐下,把手指在桌上划来划去:
“皇兄要我和李长史,一起回中京城,担心胡士奇恶人先告状。”
“不行,你得跟我在一起!”陈乐山经过昨夜,思路已经大有改变,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今日若不是萧薇薇在,没有凤羽留香的支持,哪里扛得住韦公略一击。
安平公主吃惊地看着他:“可是皇兄已经说了。”
“说了也不行!你必须在我身边。”陈乐山不想直说,于是换个说法:“我一日不成宗师,你就陪我一日吧。”
萧薇薇有喜有忧,巴巴地问:“若是你成了宗师呢?”
“那,那也得等你成了宗师。”
“如我们都成了宗师呢?”
陈乐山愣住,都成了宗师,你以为宗师是大白菜。
萧薇薇也缓过神来,知道问得不妥了:“那你得去和皇兄说才行啊。”
陈乐山点点头:“我明日会跟青北王说的。”
萧薇薇越听越欢喜了,但是想想又忧愁起来:
“还是不行,皇兄绝对不会让我随军呢,今天我在军中,他本可以追杀单于,都不追了。他一定不会答应你的。”
陈乐山也觉得她说得对,今日青北王对自己就有几分保留,反而是李玉在主动推动。
他开口说:“那你明早就先行回京好了。”
萧薇薇听了更不乐意,脸色都变了。
陈乐山笑着靠近她,在她耳边细语,萧薇薇被他靠近,心跳的特别快,听他说完,已经是面若桃花,音若蚊蝇答应一声,赶紧跑出房门。
这不是私奔么?
陈乐山看着她的背影,好半天才按捺下心动,再看手中一直握着的平安扣。
已经溶解了小半。
他忙关上房门,凝神坐下,将平安扣捂在额头,细心体察,随后就开始运行心经。
许久之后,他睁开眼睛,叹了口气。
原来,这两块介质,根本就是一块,难怪之前诸多不理解。如果说得更准确一点,应该是一共有若干块,这只是其中一块,被分成两片。
这下能力是增长不少,但是要自身达到宗师境,恐怕要都找齐全才行,这可真是毫无头绪。
算了,只要有军队在身边,就凭现在这完整一块,韦公略已经不足为惧。
——————
翌日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