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菁琼转了转眼珠儿,心说这男人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刚才在叶家气场全开,那叫一个拽,狠辣冷厉,活像一尊人间凶神,就跟个黑脸儿阎王似的。
可如今又怂成一条蠢狗,仿佛生怕惹主人不开心,怕主人教训他似的。
谢菁琼不禁怀疑这人是不是精分了?毕竟前后反差太大了。
“唔……”
江战霆着急:“你唔什么?你到底看见什么了?看见多少?”
这时夜已经深了,皎洁的月色洒落大地。
江战霆抿了一下嘴,然后干巴巴地解释着:“那个……媳妇儿,你别害怕,你男人我其实脾气挺好的,我不咋发火的,真的!”
这话你自个儿说完,你自己信吗?
刚才是谁踹断了叶依倩她爸的胳膊腿儿?
甚至还抡起凳子往人身上哐哐砸呢。
“咳,真的!你男人我脾气可好了!不信你捶我,我肯定都不带还手的。”
说着,他握住谢菁琼的小手,往自己胸口砸了一下。
谢菁琼是真无奈透了:“好啦,我知道,霆霆对我没有坏心眼儿,走啦,困了,快回家睡觉。”
说完,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谢菁琼就带头走向了前方。
他手心里怪热乎的,怪叫人脸红的,那胸膛宽阔,肌肉强壮,心跳声扎实又稳定。
感觉怪怪的。
她不禁搓了一把脸自己的耳根子,就莫名地脸热。
见她似乎没被自己吓到,江战霆眨巴一下眼,立即心情好了。
他自个儿笑着,也麻溜地跟上了她,然后一把牵住小媳妇儿的手,和她十指互扣。
“你干嘛?”谢菁琼有点紧张,还有点不自在。
“不干啥,就想牵着你。”
“……我不用你牵,你放开。”
“就不!”
“喂!”
谢菁琼瞪着眼,俩人拌起嘴来,仿佛幼稚的小朋友,两个加起来顶多三岁半,不能再多了。
而另一头,叶父瘫在地上哎呦哎呦地惨叫不断,叶母本来挺怵江战霆的,但这会儿江战霆走了,她也骂了起来。
“个生孩子没屁·眼儿的玩意儿,咋不嘎嘣一下瘟死他呢?”
“他咋就不死在外头呢?”
“这大半夜的,竟然上赶着跑来咱们家,这是存心欺负咱们啊!”
叶母骂上一句抹把泪,再骂一句再抹一把泪。
叶依倩听得心烦,“行了,娘,你别念叨了,咱得送我爹去卫生所,你赶紧收拾一下,看家里还有没有钱,咱把钱全带上。”
可一想江战霆,叶依倩又气不打一处来。
她眼珠子通红,仿佛憋了一股火儿,琢磨着一些不好的念头。
转眼,天亮了。
卫生所这边,叶父躺在病床上,身上已经打满了石膏,胳膊也用一块木头板子固定住了。
叶依倩守了叶父一整夜,这会儿见叶父没什么事儿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起身。
“娘,您在这儿守着,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儿啊?”
叶母立即扬起大嗓门问道,但叶依倩头都没回一下,就径自走人了。
叶母气不打一处来:“这孩子,咋还一声不吭呢,她爹都成这样了,她还瞎溜达啥啊?”
叶母念念叨叨。
而叶依倩已经来到公社办事处,她紧紧地绷着脸,嘴也抿成了直线,望着办事处那刷着掉色红油漆的木头招牌,又见附近有人骑着二八杠的老式自行车,胳膊上戴着个红袖标来上班。
她心里一合计,忍下了这一口恶气,扭头就找了一家小卖铺,跟人借了纸和笔。
不久……
她趁人不注意,将一封举报信投进办事处门前的信箱,立即转身离开。
但她唇边勾出一抹冷笑来。
江战霆,谢菁琼,你们给我等着!!
……
天亮了。
青山屯这边,院子里的大公鸡在打鸣,咯咯咯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老江家都是勤快人,陆续有人披上衣裳起身,见窗户上已经挂满了白霜,天气又冷了几分。
转眼日子已经进入了十一月,向外望去是遍地的秋黄,想来再过一阵子就得下雪了。
江老太哈欠连天,正好看见老二媳妇沈秀娟从屋里出来,于是问:“老二家的,咱早上吃啥?”
“娘,昨儿炖的猪肉还剩了不少,不如咱把猪肉热热?”
老二媳妇这么一说,江老太才想起,好家伙!昨儿她家琼琼从山上打了头山猪,那山猪八九百斤呢,就算和大伙儿平分,他老江家也剩下不少。
“咱这日子还真是越过越好了。”
江老太心生感慨,这要是搁以前,那时候家里愁云惨雾的,战霆突然传回了噩耗,甭提吃肉了,甚至就连吃粮都困难。
可如今再瞅瞅,这小日子过得多滋润?
因为那个粉条生意,大队准备扩建厂子,家里不缺粮食了,大人孩子全都能吃饱了,甚至还有肉吃了。
那老多肉啊!这可是从前想都不敢想象的事情呢。
江老太这么寻思着,突然抖了个机灵,见江战霆两口子似乎还没起,于是鬼鬼祟祟地凑过去,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偷听着里头的动静。
“媳妇儿,是这儿不?”
“再上面一点……”
“上?是这儿?媳妇儿,舒服不?”
“嗯,舒服,再用力一点……”
“这样?”
“嗯哼~~”
哎唷!
不像话啊!
老太太听得眼珠子锃亮,脸面通红通红的,但捂着嘴儿自个儿偷笑了起来。
“娘,您干啥呢?”
老三媳妇是个直肠子,一出门就见江老太做贼似的,于是当啷问了一嘴。
吓得老太太赶紧捂住她嘴巴:“嘘,嘘,快闭上,可别打扰他俩!”
战霆两口子忙着造小人儿呢,这可是大事儿,这可不能耽误!
老三媳妇一脸茫然,不禁伸着脑袋望了望。
虽说屋里挂着一条小碎花的浅蓝色窗布,但毕竟遮挡得不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