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到凌晨，要不是信奉科学主义，民警差点以为自己见鬼。
宗瀚明搓了搓手，解释道：“我兄弟有基础病，年纪大了怕饿出事，我们也是懂规矩的群众，就是想麻烦您通融通融，让我送个饭递个药，如果他真的有罪，不用您说我们也亲自绑了送进来。”
副所长给民警递了个眼色，“行了，今天大家都忙，外边有你们吴队长刚买的夜宵，多少去吃点。”
领导发威小民闭嘴，警官碰一鼻子灰，压住再三想动的嘴，最终无奈退了出去。
宗瀚明得了空荡，正准备朝审讯室走，还没到到门口，监察室旁边的休息区门骤然打开，冷如峰闲庭信步的出来，“副会长也是好兴致，包庇猥亵犯包庇的如此明目张胆，你家主子知道吗？”
他装惯了混不吝，开口更是不留情面，今天来的是路怀之或者路枫也就罢了，大家在同一水平，事情还得复杂点，偏偏是他身边人，冷如峰眸底愈发冰冷，就别怪他打狗不看主人了。
宗瀚明和宗琮明完全是两个性子。
前者暴戾，易怒易冲动，拽的二五八万天王老子来了也收不动的架势，宗瀚明则带了几分狐狸般的油腔和狡黠，他不咸不淡地应付说：“冷公子这话不免定论太早，这不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有证据我们决不轻饶，没证据，呵……”他轻笑道：“也请您别信口开河。”
冷如峰抬眼，“指纹怎么解释？”
宗瀚明不疾不徐，“都是人，难免推搡碰触总会留下痕迹，我大哥又不是什么杀人犯，不用去哪都带副手套。”
审讯室的灯依旧明亮，光线和外面走廊几瓦的灯泡呈对比，明明灭灭落在两人身上。
宗瀚明抬手像长辈安抚小辈，拍了拍冷如峰肩膀，“冷公子不用激动，我只是来送饭，如果您不放心也可以帮忙带进去，他有病吃药的事情拖不得。”
冷如峰端倪着没动，宗琮明看着壮的能一拳打死两头牛，他跟他说他有基础病？什么基础病这么养人？
宗瀚明脸上的笑意明显真诚不足礼貌有余，相比烈日下叫嚣的黑豹，夜间的鹰才更为逼人。
没关系。
他最擅长的就是熬鹰。
饭盒最后还是落在了审讯室的桌板上，宗琮明眼皮一掀，对着民警冷笑，“真不知道你们这还附带献爱心？”
“你家里人送来的。”他拉开保温盒侧袋，里面装着个透明小盒。
上面是两片白色的药片，来不及做检测，冷如峰直接偷梁换柱改成了维生素片。
国内卖的有些是胶囊，有些是带果味的泡腾片，他手里这两块是澳洲那边新出的一种，无色无味，尤其白炽灯下格外渗人，和电视剧反派临终喂的毒药有异曲同工之妙。
宗琮明只看了两眼，透明盒底部有个明显logo，不大，却还算显眼。
是路怀之用的。
人到老年免不了补来补去，他身边有专门的营养师，每天吃什么药，多少剂量都会装在固定药盒中，甚至不是普通世面上买得到的，连制作材料都是找的可食用A级，是宗琮明一道一道工序监工过去，这种药盒路家有几十个，只供路怀之专用。
冷如峰打定主意，宗琮明根本就没病，吃药也只是幌子，不然他看见改良过的维生素片，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
宗琮明立在那，突然像田地里依风而行的稻草人，来去不知归处，只懂木然的跟随。
从副所长进来的那刻，他和温允已经悄无声息退了出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脉和需求，如果路家是福安区的副所长，那冷家——
江民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他手机屏幕刚和监察室那边连通，“江叔叔。”
“案子审的怎么样？”
冷如峰淡笑道：“宗会长死不承认，我们这的模特也是烈性子，这次说什么也不放过，想想也是，她们只是出来赚钱，又不是出来卖的，受了这种委屈还传出去了，以后商业价值大打折扣，说什么都得奉陪到底。”
江民停顿片刻，压低声音说：“警告先敲打敲打就行，别压的太快让背后的老虎反弹过剩，到时候才是真的什么都查不到了。”
冷如峰好看的眉眼微微上挑，“道理我懂，但也要对面接茬，我们这才刚栓上绳，别人就先等不住，那就只能改策略。”
“什么意思？”
“宗瀚明过来敲打宗琮明。”冷如峰把玩着手里的反诈宣传册，“他的意思就是那个人的意思，我倒要看看黑豹在饿了几天后，还会不会遵守森林法则。”
哐当一声，审讯室里的饭盒被掀翻在地，连着掉下的还有两片白色的药片。
小小圆圆的，无声躺在桌腿边。
宗琮明情绪空前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