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上?你什么意思?”路枫情绪稍显激动,沈汐洁把监控甩在桌面,宗琮明的脸哪怕再被锐化,熟悉的人还是能一眼认出。
傅景琛从口袋里丢出一包烟,他之前常抽的稀罕货,连塑封皮都没拆。
沈汐洁管的紧,他最近也没什么烦恼,纯粹扔给对面的人影解闷。
白雾在眼前袅袅升起,傅景琛看着路枫的眼睛,一字一句问:“你奶奶怎么死的?”
他随口答:“抑郁症。”
“科学结论,吞食安眠药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无痛,药片进入胃里的瞬间,黏膜和胃液包裹消化,继而融进血液中,紧接着呼吸不畅,头脑晕眩,我记得你奶奶,她曾经是林城心理科的一把手。”
外面人对路枫奶奶的死众说纷纭,有人觉得心理学这玩意真不是人读的,一天到晚听人倒苦水,早晚有一天把自己给搭进去。
越是想解救,越是刻骨铭心代入感强,久而久之糟糕情绪无法得到释放,一旦崩溃就是不专业的开始。
傅景琛的重点不止如此,曾经的心理学专家不可能不知道安眠药吞服自杀所带来的效果,千头万绪裹进一个旋涡又一个旋涡中,安眠二字只是世人美化的结果,真实却是活活窒息而亡。
好几年前有部禁播的纪录片详细说明了宠物安乐死的过程,稍微有良心点的医院会先打一针麻药,继而输入带有毒性的针剂,而某些宠物医院,为了缩减成本直接推空气入静脉,活活让宠物痛苦而死。
无论是安乐还是安眠,都无法为死亡的黯淡添彩增色。
傅景琛没什么语气继续道:“她会走上这条绝路,你敢说你爷爷没有任何干系?还是你忘了另一个人。”他一字一句落下,“路苗卉。”
路怀之的亲妹妹,路枫的姑奶奶,于三十岁那年从楼上一跃而下。
路枫轻笑出声,灯光落在他头顶,带着几分阴恻恻的诡异,半晌,他叹了一口气,把仅剩的烟蒂按灭在水晶烟灰缸中。
桌上的铜锅还在咕噜咕噜冒泡,肉香裹着蔬菜的清香二次挥发,终于成了一锅色香味具备的羊汤。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我们家的?”
傅景琛的姿势依旧呈放松状态,“半年前,你们刚回来的时候。”
开始目的单纯到近乎好笑,他以为沈汐洁真的和路枫有什么,如果她爱上别人,一发不可收拾,覆水难收,傅景琛真的认真考虑过是否放手。
如果路家是个值得或者说,比现在的他更能给她幸福,强留就不存在意义。
只是揭开一角才发现,路枫的背后冰山如此之大。
像是一头沉睡的巨兽,苏醒的刹那有吞天咽地之气,一切都将堙灭在它唇齿之间。
路枫近乎自暴自弃问:“你都查到了什么?”
傅景琛眼皮微掀,“过去的一点皮毛而已,你奶奶和姑奶奶相继自杀,每次最后的对话人都是路怀之,单凭这点,他就不算无辜。”
餐厅内沉寂了好一会,沈汐洁让陈姨把东西撤了,上了一壶茶和几样点心。
路枫玩转着茶叶,“几点了还喝观音王,你是成心不想让我睡觉。”
沈汐洁洗着杯子,水在手心流转,不一会落进茶盘随着排水孔进了底下的桶里。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该交代赶紧交代。”
……
彼时,福安区派出所也是灯火通明。
女模特报了警,警察过来提取指纹等信息后把宗琮明带回了看守所审问。
亮色的白炽灯冰冷黯淡,宗琮明坐在椅子上薄唇紧抿,短寸白发边的疤痕看着格外心惊。
民警轮了好几个,无论怎么问,宗琮明就是不开口,锐利的眼如鹰一样逼视前方,似是等待最终猎物出场。
冷如峰在林城路家的地盘上把路怀之身边的左右手抓了,当晚掀起的轩然大波丝毫不亚于市长换届。
铁门哐当作响,一个小时后,民警摇摇头出来,“他什么都不肯交代。”
冷如峰道:“继续审,小安胸口有他的指纹痕迹,如果不是试图猥亵,为什么会在那个位置?”
监察室外面,镜头下,宗琮明的声音忽然越过耳麦,“有烟吗?”
为了一定的索要证词,有些时候嫌疑人的要求警方这边都会满足,譬如烟酒,一定的诱饵能让鱼自己吐泡也不是什么难事。
很快有人拿了两根进审讯室,宗琮明只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冷笑,“换掉。”
外面的民警低低骂了一句,“什么东西,没见过阶下囚来当太上皇的。”
话落,温允从包里摸出一个金色盒子,“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