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日,下界一年”,这一公理,在《西游记》的故事中,并不总是成立的。
如果这一公理一直成立,那么,西天取经历时十四年,就仅相当于天庭和大雷音寺的两个星期。在这两周中,孙悟空频繁往来天上人间,但天庭诸神在不同场合见到孙悟空时的言行举止显然都是久别重逢的状态,而不是昨天刚刚打过招呼、聊过天的状态。一直在西天等待的如来,在终于见到取经队伍上门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情绪,也不是一个耗时两周的大活儿总算干完了的情绪,而是一个历时十四年的大工程终于竣工的情绪,与山脚下金顶大仙的相关情绪并无不同。可见,西天取经的这十四年,对天庭和大雷音寺而言,绝对不是两个星期那么简单的。
甚至于在很多具体情节中,“天上一日,下界一年”根本就不成立。孙悟空多次上天,每次都很麻烦,在天上都会耽搁很久,但人间并没有同时度过一年半载。比如说,为查清黄袍怪的来历,孙悟空上天求助,天庭彻查各路神仙的考勤记录,查了很久才查出来是奎木狼下界,相关工作耗时少说也要一个小时,但人间仍然是同一天,并没有过去半个月。再比如,为了查清独角兕大王的来历,孙悟空又上天求助,这一次闹出的动静更大,玉帝让人搜查了除离恨天兜率宫之外的整个天庭,这样的浩大工程没有一个完整的工作日是搞不定的,但人间仍然是同一年,并没有来到明年。再比如,为了对付地涌夫人,孙悟空上天状告李天王和哪吒父子,中间历尽波折,耗时小半天,可人间仍是同一天,并没有过去半年,否则地涌夫人早就把唐僧强奸了。再比如,为救活乌鸡国王,孙悟空曾经上天向太上老君索要九转还魂丹,他是人间半夜十二点左右上天的,第二天一大早回来的,耗时六个小时左右,约合天上时间一分钟,但孙悟空与太上老君喋喋不休的讨价还价,打打闹闹,少说也要十几分钟才行。所以说,“天上一日,下界一年”,并不总是成立的。
不但天上如此,下界神仙居住而凡人不能等闲到达的地方,也有同样的矛盾之处。比如,观音菩萨所居住的普陀岛落伽山,就有这样的矛盾之处。比如说,观音菩萨莲花池中所养的金鱼下界成精,祸乱通天河沿岸九年之久,但对观音菩萨来说,她与金鱼分别只有几天时间,在这里,那条公理是成立的。但是,后来孙悟空第二次被唐僧驱逐,来到落伽山,住了四天,而同一时间的取经团队残部,并未走过四年,也只是四天而已,这条公理在此就不成立。
对于这样一个矛盾,我只能说,无能为力,我真的解释不了。或许有人会妙用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等理论能解释,但用如此现代化的武器去对付几百年前的《西游记》小说,这显然太过于牵强附会了,我以为这是意淫,一笑了之即可。在承认自己无能为力之前,我也曾经尝试过用两个假说来解释这一矛盾,但先后都被我自己推翻了,时至今日,我也没有找到第三个可以让自己心悦诚服的假说。
第一个被推翻的假说是这样的,一切与时间有关的矛盾都是四值功曹参与西天取经导致的。四值功曹是上天掌管年、月、日、时的主管,也就是掌管时间的高级官员,包括年值功曹、月值功曹、日值功曹和时值功曹这四位。“天上一日,下界一年”的规律,是四值功曹在运用甚深法力维持其正常运转。在西天取经的年代,四值功曹作为二线取经团队的成员,暗中参与了取经。那些与时间相关的矛盾之处,可能就是因为四值功曹参与取经,并深度参与了取经所涉及到的天庭与佛教政治势力之间的宏观斗争,他们没有多余的精力兼顾天上人间时间坐标的正常运转。为此,在征得玉帝同意后,四值功曹进行了某种操作,致使时间坐标系统发生了变化,神仙世界的运行速度慢了下来,与人类世界的时间同步运转。四值功曹将其一次性调整到位,这样在西天取经时代,他们就不用再费力维持天庭世界的光速运行了。在对佛教政治势力的斗争中,时间是站在天庭一边的,佛教政治势力宜出其不意、速战速决,而天庭方面宜老成持重、打持久战,使神仙世界的时间与人类社会同步运行,对天庭而言是大大有利的。这是这一假说提出的背景。
但我将这一假说推翻了,因为在西天取机的时代,独角兕大王、灵感大王、九灵元圣、青毛狮子、黄牙老象等人下界,对他们及其主公而言,“天上一日,下界一年”的规律仍然适用。也就是说,在西天取经的年代,不同的人和事,有的适用“天上一日,下界一年”这一规律,有的就不适用。四值功曹的一次性到位的调整,显然是我的主观臆断,这一假说不能成立。
第二个被推翻的假说,可以概括为“天上一夜,下界一年”,也就是说,在白昼时分,天上的时间与人间的时间是等价的,都是十个小时左右,而到了夜里,由于某种原因,天上时间变慢了,如果不考虑闰年,天上的一夜相当于人间的三百六十四个自然日零一个夜晚。在大闹天宫事件中,天庭第二次讨伐孙悟空,李天王带人在下界的花果山跟孙悟空匪邦打了一天,而在天上的玉帝也坐在那里等了整整一天,可见,天上的白昼与人间的白昼并无不同。但是,随后观音菩萨先后举荐木叉和二郎神下界降妖,这在人间已经是第二天了,但天上仍是第一天的傍晚,可见,天上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