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那一瞬,战贺有些晕眩。
于她,他想过无数可能,可他从未想过,原来,她竟是大燕女帝。
是那高高在上,让人只能跪在她面前,甚至不敢抬头仰望的人。
可他曾和她靠得那么近,看过她笑意嫣然的模样,看过她对男子撒娇卖乖的模样。
而他甚至,在心底觊觎着她。
那些不堪的想法,在此刻便像是亵渎了神明般,让他惶恐不安。
战贺将头埋得更低,心中恍惚而又慌乱。
成国公战继仁亦是诧异,他看了看跪在身边的战贺,问道:“陛下,见过犬子?”
燕姝偏头笑笑,也没隐瞒,只道:“之前朕微服出宫时见过一次。”
战继仁眉心微紧,生怕是战贺做了什么惹陛下不快的事得罪了陛下,忙道:“犬子未曾入仕,亦不曾见过陛下,许是不知礼数。若是有得罪陛下之处,还望陛下见谅。”
燕姝摇头,“二公子为人淳厚,朕觉甚好。”
可不是淳厚老实么,被青楼女子那般拉着撒泼也半天憋不出个屁来。
战继任心中稍安,这般看来他这儿子应该不是得罪了陛下。
而燕姝已经又道:“国公爷同二公子都起身吧。”
战继仁忙谢恩起身,见自家儿子还愣愣的跪着,轻咳了声,见他还没反应又偷踹了他一下。
战贺被踹得一惊,他心底慌乱根本没听清父亲和燕姝说了什么,被父亲这么一踹只以为自己心底的觊觎被燕姝知道了。
他慌忙将头埋得更低,声线紧绷道:“草民有罪,陛下恕罪!”
燕姝和战继仁,“?”
燕姝挑眉,“哦,不知二公子罪在何处啊?”
战贺双拳紧握,“草民不知陛下身份,竟痴心妄想,敢觊觎……”
他说到痴心妄想时,战继仁眉心就是一跳,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了,不等战贺说完,又是一脚踹在了他身上,“混账东西,陛下面前,胡说什么?”
战贺,“!”
他怔怔抬头,对上了燕姝一双笑眸。
她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笑盈盈看着他。
战贺彻底回了神,紧握的手一颤,“草民……”
战继仁神色尴尬,却也不敢再让他说话,对燕姝道:“犬子蠢钝,让陛下见笑了。”
燕姝只是笑笑,“是有些钝,不过不算蠢。”
她的神色看来寻常,并未生气。
战继仁微松口气。
等战贺也谢恩起身,红着脸站到他身后去,战继仁才又对燕姝道:“正因他过于迟钝,臣才想着,这次去松洲带他一起,也算是历练历练。”
燕姝点点头,“朕今日前来军营,也只是看看国公爷准备的如何了。朕此番随军前往松洲,还需国公爷多加照拂。”
战继仁忙低头,“陛下言重,护陛下龙体安然,是臣分内之事。”
燕姝又道:“另外,松洲匪患虽严重,可更多为百姓,生计艰难被逼落草为寇。此行若非不得已,朕并不想大事起兵,若能招安,自为上策。”
燕姝从来就不愿大兴战事,大燕这十年间经历太多风雨,如今还需养精蓄锐。
可不管如何,明着还是得派军队前往松洲剿匪。
正好容怀这次受伤,容怀便决定,让燕姝明面上跟着去,他明里因伤留在上京主持大局,实则暗中陪燕姝前往松洲。
到了松洲后,先将魏复琙拿下,之后再解决匪患便能轻松很多。
战贺在战继仁身后听着他们说话,神色微动。
所以,陛下也要随军……
不远处的马车上,容怀靠在榻上,半撩开车帘幽幽看向这方。
在看到战贺出现时,他神色就不太好了。
战贺看燕姝的眼神太明显,那种男人看女人的喜欢和欲望,容怀一眼就能看穿。
再看到燕姝对战贺笑盈盈的模样,他神色便更加难看,沉声道:“去告诉陛下,本王伤口疼得很,请陛下快些回来,替本王看看。”
马车外候着的是内侍如喜。
如喜闻言眼皮跳了跳,摄政王真是越来越有做宠妃的模样了。
看看这争宠的样子,跟以往后宫中的娘娘们完全没有区别。
他伤口疼,找陛下有什么用,得找太医啊!
可他心底腹诽,面上却还是笑呵呵的,“是,王爷,奴才这便去。”
说着,快步朝燕姝他们那方去。
燕姝听闻如喜的话后也是一愣,“怎么又伤口疼了?”
不是用了那药好得很快么?
她心底疑惑,却也没多问,只再同战继仁说了两句,带着身后的侍卫离开。
从头到尾,没再看战贺一眼。
战贺紧抿着唇,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马车上,可马车车窗紧闭,什么也看不到。
直到燕姝上了马车,御驾离开,战继仁才又踹了战贺一脚,怒其不争的道:“看到了吗,陛下是你能觊觎的人吗?”
好在燕姝过来时他屏退了军中其他人,否则所有人都知道他家儿子觊觎陛下,他这脸朝哪儿搁。
战贺沉默不语。
在那内侍过来说摄政王伤口疼的时候,他才忽然想到今晨听到的传言,说是摄政王和陛下昨夜已经同寝。
当时他听到时毫不在意,倒是他那大哥八卦得很,可现在他的心情却全然不同了。
很明显,虽然摄政王因伤并未下车,可他现在便在那马车里。
如今,陛下回到马车上,他们会做什么?
战贺垂眸,不愿去想那马车中的画面。
可他还是有很多疑惑。
摄政王难道就是那个如同山匪般的男人?
可那男人的模样,哪有传言中摄政王的天人之姿?
而他沉默间,战继仁看他脸色不好,想着自己这二儿子从小就憨厚,更是不近女色,这也算是第一次对个女子动心。
他想了想,便又苦口婆心的劝他道:“虽说陛下那方还在让礼部准备选秀,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可摄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