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沉默了下,忽然又笑笑,声线也温柔了些许,“若是可以,臣倒也愿意。”
那样,她便不用受那生育之苦了。
燕姝撇嘴,忽然想到什么又小声道:“其实如果不是大燕需要继承人,我也不想生孩子。”
她目光低垂,看着自己的手指,“我母后以前跟我说,她生我的时候疼了三天三夜呢,血都快流光了。”
听她又说到她母后,容怀动作一顿,看向她。
她又叹了声,只道:“虽然我现在不怕疼,可我怕血呀,一想到那么多的血,我就头疼。”
她这身皮肉是不知道疼了,可每每头疼的时候都如同要命。
而如果有一天,她的情魂被找回来了知道疼痛了,那就更可怕了,那是身体和脑袋双重的痛。
只要这么一想,燕姝就完全不想生孩子。
容怀喉咙微咽,摸摸她头发哄慰她,“善善不想生,我们就不生。大不了以后养个孩子,一样可以继承江山。”
燕姝笑了,“那等朕山陵崩,在下面见到燕氏祖宗,会被他们骂死吧?”
杀了那么多宗室皇亲就算了,连后人都没留下一个,将大燕江山拱手让与旁人。
可能不止会骂她,还会想打她。
容怀似乎并不忌讳她说起这样的话题,只道:“没事,陛下若是山陵崩,臣必然是要跟着陛下一起下去的。臣血气重,到了下面定然也会变作厉鬼,到时候,便能保护陛下这个怕祖宗的胆小鬼了。”
他前面一句还让燕姝有些心乱,到最后她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嘲笑她。
她忍不住又去戳他腰间硬邦邦的肌肉,“你才胆小鬼呢!”
容怀笑着握住她不老实的小手,轻轻揉捏了下,安静一瞬才又认真道:“臣并未同陛下玩笑。”
他低头,亲亲她眉心,“善善若是不愿,就不生。没人能勉强善善,别说是那些朝臣不能,那些已经成了灰的祖宗不能,就算是我,也不能。”
燕姝对上容怀的目光,有那么一瞬,心弦微乱。
她抿抿唇,忽然轻声叫他的名字,“容怀。”
他微怔,抬眸看她。
她弯着唇笑得有些甜,“我会努力的。”
她说:“努力把情魂找回来。”
因她也很想知道,母后能因为爱一个人,甘愿放弃一切甚至包括她的孩子,到底是为什么?
出门时,燕姝依然是戴着面纱,露在外面的一双眉眼倒是被容怀好好的描画了一番。
眉型被画得略粗了些,略带英武之气,而一双略显魅惑的狐狸眼被他化成了圆溜溜的杏眸,像猫儿眼般,倒是更添了几分可爱。
燕姝自己看到时也有些惊讶,“摄政王竟然还有这本事?”
她还以为他会报复她替她画的很难看呢,结果不止不难看,相反,既能让人认不出她的同时,还很好看,是她没试过的风格。
容怀这时掐掐她脸颊,轻呵,“毕竟臣不如陛下这般没良心,可舍不得糟蹋陛下这张脸。”
燕姝被他画的漂亮,心情也很好,不和他计较那话中的隐晦讽刺,挽着他的手臂就出门了。
当然,还是让管家叫来了那莲香同行。
不过此刻再看这莲香,燕姝的心情就比方才更加复杂了。
她虽然也同情莲香小时候的遭遇,可知道莲香是崔永泉的女儿后,燕姝对莲香便可怜不起来了。
毕竟,那个男人因他的一己之私同皇后有了私情,而这一段私情,最后导致的结果,竟是差点颠覆了整个大燕江山。
那么多的人在十年前死去,那些人,在燕姝看来比莲香更值得同情。
不过,燕姝看着莲香那张同她有两分相似的面容,心底却浮上几分慌乱。
莲香十五岁,比她小两岁。
而燕姝隐隐记得小时候听母后身边的宫女提过,母后似乎的确在她一岁多时又怀过身孕,只那个孩子后来并没保住,流掉了,母后因此伤心了许久。
那段时间谁都不见,不止父皇,连她和太子哥哥都被母后拒之宫门外……
她挽着容怀的手下意识收紧,指甲几乎掐进了容怀的手臂。
难不成,现实竟如此荒唐?
那个孩子并没有流掉,她母后也没有伤心欲绝,关闭宫门,竟是偷偷生下了孩子。
而那孩子,不是父皇的,却是那个情夫的。
燕姝心底的恐慌几乎要将她淹没,越来越不明白,她母后到底做了些什么?
母后她怎么敢,她怎么能……
而容怀察觉到,将她的手拉下来握在掌心轻捏了捏,然后轻唤了她一声,“善善。”
燕姝回神,看着容怀的眼,她缓了缓呼吸。
这才又看向莲香,忽然道:“莲香这个名字不好听,不如换一个吧。”
毕竟容怀最喜欢用的香就是莲香,她也很喜欢容怀身上沁冷的莲香。
而她的话让正心慌意乱侯在一旁的莲香微怔抬眸,燕姝已经道:“不如改名叫痴枉好了。”
莲香面色一白,这显然不是个正常的名字,不止难听,意思也不好。
她有些颤,神色可怜,委屈的看向了不曾开口的容怀,“奴婢……”
燕姝勾唇,靠容怀更近两分,在莲香惊讶的目光中抬手勾住容怀的颈,迫他低头,红唇落在了容怀的唇瓣上亲了一下。
然后才笑着重新看向莲香,“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觊觎我的男人?”
容怀唇角微弯了弯,浮出些无奈笑意。
莲香却是一惊,她忙跪了下去,“奴婢不敢。”
燕姝冷笑,意有所指的道:“做人呀,最忌讳痴心妄想。不该是你的就终不是你的,哪怕用尽手段得到了,也只会害人害己。”
她看着莲香,却又像看到那个和她母后相拥的男人,眼底的笑更冷了几分,问她,“记住了吗?”
莲香眼泪落下来,“莲香……”
燕姝不耐烦的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