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时,兵部和户部的人正为了明年的军费投入吵得不可开交。
燕姝坐在龙椅上,没什么精神的撑着额头。
她现在哪有心情听这些人吵架,她脑子里全是容怀的伤。
虽然他的确如他所说的,没有匕首,也如鱼……得水了……
可这对于一个男人而言也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甚至,有点惨。
燕姝目光不经意的便移到左下方容怀的位置上。
他身姿挺拔,神色冷沉,倒像是很认真在听那些人争吵。
不过也和她一样,没有插嘴说话,似乎是想看看这些人到底能吵出个什么名堂来。
早朝上这样的场面非常正常,不说是军费投入这种大事了,就如燕姝同容怀所说,可能哪位臣子家里处置了个下人被人上折子举报了都能吵上半天。
有心情的时候,燕姝和容怀还能耐心听听各方意见。
可若没心情的时候,便只觉得呱噪,像是一堆苍蝇在耳边嗡嗡嗡的嚷。
燕姝现在就非常没有心情。
听他们从军费开支吵到修筑运河,再到三月后开春的科举,最开始只是兵部户部在吵,到最后便是三省六部的人都参与了进来,
虽说吵的内容倒是比之前容怀不在时高大上了许多,可实际上依然不过是浪费时间。
毕竟现在吵得再厉害,燕姝瞧他们也是吵不出什么章程的。
她懒得听,只不由自主的看着容怀,就这般看来,依然是丰神俊朗的男儿郎。
哪怕只是安静坐着,那容貌那气势,怕是都能引得女儿家芳心动荡。
可谁又知道,他现在竟然不行了呢!
燕姝甚至莫名想到了自己以前看过的那些前朝的话本子,她的摄政王怕不是要变九千岁了?
想到这里,燕姝控制不住的叹了声。
朝中的大臣们吵是吵,可大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精明人。
实际上大家都看出来了,今日他们这位陛下情绪不太对,就连摄政王的脸色都比往日更沉些。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燕姝忽然一声叹,方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甚至恨不得撸袖子打上一架的朝臣都忽然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闭上嘴,偌大的明政殿顷刻便静如落雪可闻。
忽然的安静也让燕姝回神,她疑惑看向下方的臣子们,“怎么不吵了?”
说着,燕姝的目光落在了方才最为激动的户部尚书身上。
户部尚书劳从志方才可以算得上是一人大战兵工礼三部,许是当真太过激动,此刻脸颊通红,还喘着粗气。
燕姝看他几眼,想到什么忽的弯唇轻笑,“劳尚书口才了得,做个户部尚书着实是大材小用。朕瞧着,劳尚书倒是很适合去鸿胪寺,若有战事起,便让劳尚书前往敌营。”
“依着劳尚书的本事,只凭那三寸不烂之舌应当便能退敌,如此一来,军费开支必定能节省许多。”
这话中的讽刺让劳从志方才还通红的一张脸瞬间白了几分,他忙俯身低头,“臣惶恐。”
燕姝冷笑,稍坐直了身,“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下虽无战事,可四方诸国对我大燕虎视眈眈,亡我大燕之心从未消弭。”
“然朕现在瞧来,不过是两年多的和平,便已经让上京各位大人的脊梁骨软下去了,忘了居安思危四个字是怎么写的了?”
她站起身,慢慢步下九层玉台,一边道:“怎么,是觉得从此便能高枕无忧,无人敢再犯我大燕了?
还是觉得靠你们夜夜莺歌燕舞、红袖添香,靠你们只会在朝堂上如泼妇骂街般吵架的本事便能击退敌军,护我大燕百姓了?”
这话不止是在说劳从志一人了,朝堂中人都慌忙压低了腰身,“臣等惶恐!”
燕姝此刻已经走到了殿中,她站在户部尚书劳从志身旁,弯唇笑笑,“你们是该惶恐。”
劳从志将头埋得更低,已是冷汗涔涔,好在燕姝站在他面前后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移开目光,“不过朕也很明白,你们如今嘴上惶恐,心里怕是不知道在如何骂朕吧?”
这话一出,大家再也稳不住了,接二连三慌忙跪下,“臣等不敢!”
燕姝冷眼瞧着他们,“朕瞧着你们敢得很。就好比魏文如一事,有多少人认为朕昏庸残暴,无圣德之心,无明君之德?”
她重新看回跪在自己身边瑟瑟发抖的劳从志,轻飘飘问,“不知劳尚书心里头,谁有圣德之心,谁有明君之德?”
劳从志僵住,“臣,臣不知陛下之意……”
“是吗?”
燕姝皱眉,“可劳尚书给摄政王上的折子,不是这般说的吗?”
劳从志彻底僵住,下意识抬头去看端坐上方的摄政王。
从头到尾,摄政王姿态未变,神色未变,全然一副旁观者的模样。
劳从志慌张得很,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跳出了喉咙口。
他自然是很惧怕燕姝的,哪怕燕姝只是个女子,可她是皇帝,还是个不怎么爱讲道理的皇帝。
他不知所措,燕姝又问,“劳尚书怎么不说话了?”
“臣……”
劳从志声音发哽,哪还有方才舌战群儒时的嚣张。
燕姝嗤笑,“劳尚书既然觉得朕残暴不堪为帝,想必是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不妨说出来让朕以及诸位大臣都听听看,看看是谁如此圣明贤德,能成个千古明君!”
她的话让殿中几十人都将脑袋越埋越低。
摄政王都不曾开口,他们怎么敢说话。
燕姝环视众人一圈,“看来劳大人不敢说了,那便让朕来说。”
百官神色皆疑,不知她何意。
燕姝自顾轻笑,笑容嘲讽,转身走回高台,在御案上拿了一物。
看了眼,径直扔下去,正好砸在劳从志的头上,随后掉落在地,竟是一沓信件。
“依劳尚书之言,朕残暴不堪。那朕倒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