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佛寺在京城外近三十里处,燕姝从密道出宫,再直接骑马去往大佛寺。
出城时已经宵禁,她将摄政王府的令牌扔给那守卫查验,没有阻拦的出了城。
马速再快,到大佛寺时也已经快是子时,大佛寺里极为宁静。
大佛寺的外寺门从不关闭,以防有香客忽然到访想要借宿。
燕姝翻身下马,将马绳随意一扔,暗处便出现一道身影,快速将马牵过。
而她已快步入了大佛寺。
寺里很黑,燕姝却是这里的常客了,轻而易举找到了明净的禅房。
房间里亦是一片漆黑,她敲了敲门,径直道:“明净大师,容家善善前来拜访。”
很快,房间里的灯就被点亮。
禅房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推开,燕姝,“明净大……师……”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便看清了出现在门口的人。
并非明净那个和尚,而是身穿素黑锦衣的男人。
他看她的目光亦有些复杂,缓缓开口,“容家……善善?”
燕姝愣住了。
甚至差点以为自己敲错了门。
难道她来的不是大佛寺,而是摄政王府?
她转身就要离开,许是真的夜里看不清,走错路了。
只是刚动,就被人握住了手腕,男人语气有些无奈,“陛下又跑什么?”
燕姝一顿。
哦,她没走错,真的是容怀!
她瞬间转身看向他,带着疑惑,“摄政王怎么会在这儿,明净大师呢?”
燕姝此刻心情极为复杂,也不知是不是她和容怀孽缘当真如此深重,怎的走到哪儿都能碰上?
容怀只是弯唇,“明净大师出门云游了,这位……容家善善,怕是来得不是时候。”
一口一个容家善善,惹得燕姝耳根莫名发烫。
她忍不住瞪他,“朕只是不想暴露身份,以免被有心人听到!”
容怀点头,纵容般附和,“臣明白。”
像是白日那场‘冷战’不曾发生过,他看她的眼神始终带笑,“明白陛下绝不是故意在外毁坏臣的名声。”
燕姝皱眉,“朕怎么毁坏摄政王名声了?”
容怀轻叹,“臣尚未娶妻,陛下怕被人听出身份,难道就不怕被人听到这容家善善,会让有心人以为臣府中已经藏着有人了吗?如此,以后谁还敢将姑娘嫁到臣府中来?”
燕姝,“……”
一时间竟无法辩驳。
京城只有一个燕姓,而容姓却也只一家。
说容家,别人自然会知道是摄政王府。
她最终哼了哼,“摄政王府中可不就是藏着有人吗,还不知藏了多少人呢?”
容怀目光低垂,笑了笑,将她拉进了禅房。
木门在燕姝身后关闭,她还没说话,被他轻压在了门板上。
睫毛一颤,她抬眸,对上他温柔带笑的眼。
他一手撑在她头侧,俯身贴近她,低声带笑,“藏再多人,也只善善一人敢这般说自己是容家的。”
半日的沉闷烦躁在她那一句容家善善后都彻底消散了。
他眼底笑意难散,温柔也难掩。
只心底又无奈至极,只觉眼前之人当真是个能轻易要他命的。
燕姝心尖又是一跳,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目光,“这是寺院禅房,摄政王还是不要太轻浮了。”
容怀弯着唇角,摸摸她脸颊,“既如此,臣便带陛下去个可以轻浮的地方,可好?”
燕姝,“……什么地方?”
容怀没答,而是松开她,转身去拿了旁边木椅上搭着的斗篷替她穿上,“陛下还是不记得臣的话,若是真染上风寒,难受得难道是臣么?”
燕姝微怔,垂眸一看,他替她穿的竟是她的斗篷。
所以,并非是孽缘深重,他就是专程来大佛寺找她的?
而且竟然比她到的还要早?
她眼神复杂,噘嘴,“难受得可不就是摄政王吗?”
容怀动作一顿,随后气笑,屈指敲她的额头,“所以陛下,是故意折磨臣?”
燕姝捂住额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他,“摄政王怎么知道朕到这里来了?”
容怀继续替她将斗篷系好,将毛茸茸的帽子搭上来,“陛下刚走,臣便去了留凤宫。”
燕姝皱眉,“摄政王今夜不是应该去调查女子失踪案吗,怎的还有时间朝留凤宫跑?”
容怀轻呵,“本只是想去看看陛下是否有醒来,有没有乖乖用膳,有没有不听话吃得太多导致腹胀。却不想,陛下的确不乖。”
燕姝,“……”
趁她不语,容怀反问她,“所以陛下,夜半前来找明净,又是有何事?”
燕姝蹙眉,“也没什么,下午做了个噩梦,来寻他替朕解解梦。”
容怀疑惑,“什么噩梦?”
燕姝叹了声,“梦见朕的摄政王变成了一条鱼,奸滑得很,朕怎么也抓不住,反倒是被那条鱼溅了朕一身的水,朕想着他真是大胆妄为,便只能来寻明净,让明净替朕解释解释。”
容怀,“?”
他默了默,有些无奈,却又因她一句‘朕的摄政王’满心愉悦。
容怀嘴角噙着薄笑,“那陛下此梦,明净许是解不了,唯臣能解。”
燕姝疑惑看他,“是吗?”
他的手垂到她身侧寻到她柔嫩的手紧握在掌中,从她的掌心到指腹轻轻揉捏,声线轻哑,“陛下想同臣鱼水之欢,倒也不必如此暗示于臣。”
燕姝,“!”
她瞬间挣开他的手,转身拉开房门朝外去,丢下一句,“摄政王又轻浮了,小心佛祖怪责。”
看她逃似的出门,容怀微垂下眸。
佛祖……
他回头看向禅房佛龛中那小小的佛像,弯唇讽笑,随后大步离开。
若佛祖当真有灵,为何普渡众生,却不愿渡他的善善一程?
燕姝来这里当然不是为了解什么梦,那不过是她胡乱哄他,她只是想找明净问清楚两年前发生的事罢了。
可惜明净不在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