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李贵雨提出告辞,郭氏进厨房看到郭香儿还在刮鱼鳞,心里叹气:郭香儿好吃懒做,家常跟只炸了窝的母鸡似的,不仅不下蛋,还每每生事,实非良配。
现贵雨在家还好,但若往府城考试,一去俩月,只郭香儿一个人在家,还不定搅出什么事来。
如此开年县试贵雨不考就不考吧。且再等两年看看,郭香儿若还是没有长进,她真得跟她哥嫂好好叨叨了!
不管心里多少不满,郭氏依旧和颜悦色道:“香儿,洗洗手。”
郭香儿停下刀,给郭氏看才刮了一半的鱼:“娘,我这鱼还没洗好呢!”
“放那儿吧,回头我洗。”郭氏忍气道:“你且先和贵雨家去吃饭吧!”
郭香儿闻言自是欢喜,答应一声,极干脆地放下了鱼。
郭氏气得不想说话……
正房辞行,没想李满囤带着李贵中提着红枣给李高地于氏的衣裳包袱加两包点心来了。
李贵雨不好就走,复又坐下。
郭氏也趁机吩咐:“香儿,赶紧的,把桌上的碗筷都收拾了,好让你爷、大伯他们说话!”
郭香儿一听那个气啊:千算万算却还是被她婆逮到了机会分派她洗碗!
早知如此,还不如刚刚坐下来吃饭……
看到李满囤、李贵中跟他们手上的包袱,想起这时候来的缘由,李高地完全地回复了心情,扬声招呼:“满囤,你来了!还有贵中!”
李满囤笑:“爹,我来了!”
李贵中也叫:“爷爷、奶奶……”
点头致意一遍屋里其他人,李满囤呈上包袱:“爹、娘,今早陆虎来了。这两包衣裳是红,嗯世子夫人给您二老的年礼,我就捎过来了。”
红枣已是朝廷超一品伯世子夫人,李满囤自觉不好再当着人叫她名字,当下改口。
李高地闻言一愣,转念也以为红枣今非昔比,再叫名字不合适,遂点头道:“难为世子夫人眼下还能想着我这个爷爷的年礼!”
经历过李贵林、李满囤过县试、中童生、秀才时的兵荒马乱,李高地完全能想象红枣当下的忙碌程度,一句话倒是说得真情实感。
难得李高地这么夸奖红枣,李满囤笑纳道:“我也没想到今儿陆虎能来。从咱们雉水到山东济南一千百多里,这样的天,十天来回,爹,你想想,这得赶成啥样?”
平均一天要走两百六十里,这都赶上朝廷百里加急了!
“不容易!不容易啊!”李高地感慨:“似陆虎一个下人都赶成这样,世子夫人在京还不知道要忙成啥样呢!”
“就是这话了!”李满囤拍大腿表示不能更同意:“别的不说,只安排她两层公婆和下人在京的食宿就不简单。”
过百人呢!
众人早前都见过谢家大房的出门排场:四个四个的小厮长随、丫头媳妇。
现谢家封了爵,众人莫不如是想:自然排场就更大了,必得是八个起……
由此连最挑拣的于氏看桌上两个与以往并无二致的衣裳包袱都有了变化,伸手打开,自问自答道:“要不怎么就能做世子夫人呢?还不是因为世子夫人一贯的心有成算,行事周到?”闻言所有人都恍然大悟,相互笑道:“对,对!可不就是!”
……
李满仓虽也在笑,但是苦笑——就眼下他爹这个高兴劲儿,一会儿还不是李满囤说啥就是啥?
偏他作为儿子,不能公然反对。
待看到李贵雨也在笑,李满仓思起稍早李贵雨认同族谱给红枣和要学李满囤下苦功科举的话,不免愈觉灰心——过去十来年,他含辛茹苦地卖菜,供儿子们读书科举,原想的是他们为他争口气,结果现都供出了什么啊?
闹腾分家后,老二贵祥没事跑桂庄就不说了,现在更好,连贵雨的心都偏那边过去了!
对了,贵吉呢?
转脸看到贵吉已然和李贵中头扎到了一块,不知在说啥,李满仓一口气更是憋在了胸口……
听到连于氏都改口,尊称红枣为世子夫人,郭氏内心的苦不比李满仓少。
一样的李家房孙女,郭氏沮丧:红枣都是得她公婆尊敬的世子夫人了,她女儿玉凤却还是人口里的玉凤,且肉眼可见的,一辈子都只是玉凤!
笑一刻,李贵雨方状似无意道:“大伯,刚我来前,看到潘安拉了家什进村。您在村西的屋子有用途了?”
李满囤进门看到李贵雨的一瞬,就知道李贵雨要问村西院子的事。现听到他问,简单告诉:“也就临时用两天!”
李高地听到,跟着问:“什么临时用两天?”
李满囤决口不提给亲家供奉烧纸的事,只道:“爹,先我去京城的时候,学了个供奉‘天地君亲师’神位祈福的方便法门。只现在庄里没合适地方,所以先拿我在村西的院子立神台。”
“等开春,地里化了冻,庄子里的房屋建好了,就把神台移回去!”
李贵雨做梦都没想到竟然是立神台,闻言愣住。
一直以来,李高地都觉得李满囤堂屋供奉的金魁星灵验,现听李满囤说要劳师动众地单独修屋供奉新神位,自是要问:“刚你说的啥神位?天地啥的?这比你现供奉的金魁星还灵验?”
李满囤、李贵中……
李满囤没想到他爹会拿金魁星跟“天地君亲师”神位比灵验,偏又不能不答,只得斟酌道:“爹,这个魁星是神,管天下文运的神,主要是读书人家供奉。”
“‘天地君亲师''神位呢,虽只五个字,却包含了祭天、祭地、祭祖、祭圣贤的所有祭祀,家家都能供。”
“打个比方说吧,这个‘天地君亲师''神位就相当于神位里的君主,什么都能管,而魁星像呢就类似神位里的翰林院,专管科举!”
李满囤的比方简单明了,李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