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话音落下的一瞬,苏观月也看清他们那边的状况。
修狗软绵绵倒在阿勃背上,发丝遮住了侧脸,却依旧能看到他脸上皮肤红得厉害。
“怎么回事?”苏观月还没来得及挂空挡,心里慌了一下,刹车一脚踩到底,直接把三轮弄熄火了。她立刻跳下去,奔进小院。
阿勃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脸上看不出表情,声音却在抖:“他发烧了,我、我准备带他去医院。”
苏观月伸手探了探修狗额头,烫得厉害,她呼口气:“走吧,去医院。”
苏观月伸出手,阿勃立刻将修狗放下来,递给她。苏观月一手抱着修狗,将他搭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从茶茶手中接过雨伞,快步往三轮车上跑。
阿勃打上另一把伞,把茶茶护在怀中,跟上苏观月的脚步。
“茶茶……”苏观月本来想喊茶茶回家等他们,今天雨太大,她怕茶茶也会感冒发烧,但刚才茶茶打伞时,只顾着修狗和阿勃,她自己已经被淋成落汤鸡了。
苏观月轻叹口气,没有赶茶茶走,只说:“待会儿到了医院,阿勃看好妹妹。”
在医院发烧,总比一个人在家里发烧要好。
阿勃“嗯”了一声。
发财晃着湿漉漉的大尾巴,也跟着跳上三轮车。
苏观月翻身坐到三轮前面去,打火,后座茶茶和阿勃举着伞坐好了,她立马就松离合捏油门出发。
雨越来越大。
苏观月骑着车,眼睛被淋得甚至有点睁不开。乡下的公路没有路灯,除了车灯,四周一片黑灯瞎火,除了恐怖的雨声,偶尔能听见狗叫。
到了镇上,也一丝光都没有。
又停电了!
苏观月把三轮停在医院门口,里面点着煤油灯和蜡烛,总算能看到丁点儿光亮,苏观月用力呼口气,抱着修狗奔进医院。
阿勃在后面护着妹妹,跟着进医院。
“什么事儿?”这个点,又在停电,只剩一位护士坐在前台。
“我家小孩发烧了,麻烦您看看……”苏观月语气很急。
“哎呀,怎么这么烫!”护士摸一下修狗额头,神色也慌张起来,“医生!医生快来看看!”
她在前面带路,和苏观月一块儿,迅速把修狗送进诊室。
乡镇里用不起发电机,一停电,夜晚医院的诊室也只能用蜡烛和煤油灯照明。狭窄诊室里,灯光昏暗无比,墙上影子晃个不停。
……
苏观月没在诊室里多呆,免得影响医生和护士,她坐在走廊上,茶茶缩在她身侧,阿勃靠墙站在对面。
风一吹,走廊里不仅冷,还阴森森的。
水滴沿着他们的衣角往下滴,滴滴答答。
他们三个,还有诊室里躺着的修狗,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发财安静缩在角落里,下巴搁在两只爪子上,黑溜溜的眼睛里也写满了担忧。
苏观月要时刻在这儿等着医生,她走不开,只能拜托阿勃:“阿勃,你出去买四套衣服回来,如果买不到了,就去刘师傅家里借。”
“发财。”苏观月喊一声,大狗发财立马站起身,跟在阿勃身侧。
阿勃带着狼狗快步走出医院。
“妈妈……”茶茶弱弱地往苏观月怀里缩,大眼睛里反射着蜡烛的光点,一晃一晃。
苏观月抱紧她,轻声道:“没事的。”
茶茶淋了雨,体温有点偏低,但暂时还没发烧。
诊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医生从里边探出头来:“你这家长怎么回事?孩子身上有这么一大块伤口都没发觉!”
“什么?”苏观月一愣。
医生语气很不好:“你家孩子,左边大腿上有个拇指长的伤口,估计是前期没处理好,这会儿结痂了,但伤口里边已经烂了!流脓了!”
“你家孩子这次发烧,就是因为伤口感染!”医生愤愤道,“我们刚才给他挂上了点滴,也降过体温,你去把钱交了,我给他做清创。”
“麻烦医生了。”苏观月起身去交钱。
这几天修狗受伤不方便,都是阿勃帮他换的衣裳,苏观月的确不知道他腿上有伤。阿勃性格内敛,不会多瞟,估计也没注意到修狗身上还有别的伤。
而修狗呢,在外边野惯了,丝毫没把大腿上的伤当回事。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发烧晕倒,进了医院。
茶茶抹了抹眼泪:“妈妈……今天修狗哥哥睡了一天,我、我和哥哥都没有放在心上……如果我早点发现他、他身体不舒服,是不是他就不会发烧了?”
茶茶小奶音颤啊颤,苏观月一颗心本来就紧绷着,这会儿听见茶茶的声音,她竟然也有些鼻酸。
“不是的。”苏观月双手抱着茶茶,手指抚过她的小脑袋,“不是茶茶的错。就算是妈妈,也不一定能发现修狗哥哥病了。”
说起来,苏观月也是现在才想起,修狗前几天就很安静,大多数时候只呆在她身侧,看她组装家电。
苏观月以为这孩子受了伤,本身性格也懂事,所以才不多动,没想到竟然是伤口感染了,身体不舒服。
茶茶低声“嗯”一下,缩在苏观月怀中,鼻子一抽一抽。
苏观月叹口气。
“妈——!衣服!”阿勃还真在镇上买到了衣服,他停在苏观月面前,把衣服从塑料袋里倒出来。
“走,换衣服去。”
苏观月抱着茶茶去旁边房间换衣服,关上门,才突然回过神来——
刚刚阿勃叫她什么来着?
啧,小兔崽子。
……
湿漉漉的衣服扔到脚边,再换上新衣,干燥的布料摩擦过皮肤的那一瞬,别提有多舒服了。
修狗那边伤口清了创,暂时在住院区的床上挂水。说是住院区,但其实就只有几张病床,还睡满了人,苏观月带着两个崽子,只能在一旁的行军床上缩着睡。
深夜,修狗打完一个疗程的点滴,护士灭掉煤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