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连连,寒霜刺骨,从廊前呼啸而过,带起雪白的衣角飞扬起来
苏晚钰清寒的眼直直地看进楚妙云眼神里,却只片刻突然缓缓地笑了道:“你说的不错……”
“戏子入画,舞者入曲,其实大家都一样,她于风月中,为人入画,你我又何尝不是一样?”苏晚钰眉眼中,从未有过如此凌厉的冷意,张扬满身,看得楚妙云心底升起寒意。
“她为世人入画,你我为君做戏,谁又比谁清高几分?”苏晚钰缓缓收了身上寒凛,说到最后,化成一声无奈的叹息。
寒意萧瑟,风雪流离。
苏晚钰说不清为何此时心底一片苍凉,一句戏子,一句傻子,似乎将她与那位裕王妃拉在了一起,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凄清的风雪声,不知从何而起,婉转地带着泫然欲泣的忧伤,苏晚钰转身离去的身影缓缓顿了顿,却并未停滞,她专心地看着自己脚下,纵然荆棘满路,她也不会犹豫。
因为疼总会消失,血也总会停止的。
御花园僻静的八角亭中,朦胧的薄莎飘扬。
“皇上,与臣对弈之时,至少还请专心一点可好。”裕王无言地挥了挥衣袖,很是不满意轩辕宸棋子落到一半,又收了回去,若有所思地发呆。
“为君做戏?”轩辕宸似是想得深了,最终呢喃出一句来,而后恍然回过神来看着裕王不满的眼神,方落下一子。
“没想到苏相的这个女儿还挺有趣。”裕王笑意盈盈地摸了摸下巴,指尖捏着一枚白棋,却是久久不下。
轩辕宸唇角微抿,看着苏晚钰离去的身影,心中莫名弥漫出一股情绪来。
“未见形,圆以道!既见形,方已事,人生在世,进退左右,可见,都是无可奈何。”轩辕宸缓缓地放下一颗黑子,冷厉的脸,肃然而冷静地说道。
“谁知道呢?世无常贵,事无长师,成于事而合于谋。”裕王亦落子笑道:“臣倒是突然想看看,这枚棋子,皇上与苏相,谁能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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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晦暗,墨云累积了一层又一层。
苏晚钰回到殿中的时候,正巧撞上欲去寻她的秦玥。
“娘娘,皇上派人来传了话,说是今晚要与您一起用膳。”秦玥一见到苏晚钰,便忙地上前说道。
“用膳?”苏晚钰微微愣了愣,一时有些不明这个轩辕宸意欲何为?
“小姐,先进屋吧。”苏婼一边扶着苏晚钰进了殿门,一边收了伞,交给一边的堇色。
“我知道了。”苏晚钰怔愣也只是一瞬间,手中接过秦玥递给她的热帕,擦了脸见苏婼已备好的暖炉,不禁挥手摇了摇道:“这个不要,我方才看你去扶那个裕王妃时神色很是奇怪,后来又一直拉我,可是有何不妥?”
“裕王妃?”秦玥接过帕子的手,微微顿了顿,抬头看着两人道:“娘娘遇上裕王妃了?”
“要只是裕王妃倒也罢了。”苏婼接过堇色递上的衣裳,一边帮着苏晚钰换,一边说道:“今儿那姜妃娘娘也在,小姐还插手救了裕王妃。”
“我的天……”秦玥抱紧了苏晚钰方换下的湿衣,看着苏晚钰道:“那姜妃娘娘在宫里出了名的泼辣霸道,连勤妃都得给三分薄面,娘娘今儿与她结了梁子,往后还是小心点儿为好。”
“是吗?”苏晚钰方换了一身雅清的绸衣,专心地理着袖口,头也未抬地问道:“这个姜妃与裕王妃可是有什么深仇大恨,那样不顾情面,直接在宫里就动了手。”
“小姐不知,这姜妃乃是莫王最宝贝的女儿,她的兄长楚秦云迷恋戏女,整个燕京怕是无人不知,且前些时日,楚秦云为这姑娘与裕王大打出手,闹得满城风雨,气得远在边关的莫王直接请旨杀了回来,将其带往边关,强留在身边,这事儿才算息了影儿,却不想那位戏女没过几日又入了裕王府,还成了裕王妃,而这位姜妃娘娘自小脾气便不好,又因其外祖母与皇太后是亲姐妹的关系,因此在宫里刁蛮点儿,也无不可,只要不出什么人命关天的事儿,就连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苏婼一边帮着苏晚钰理衣角一边做起了苦口婆心的老妈子来。
“原来是这样?”苏晚钰似有所悟地道:“自古情字难解,在别人的故事里,谁又了解几分实情,今儿我算不识相了一回,以后见着她绕远点儿行了吧。”
寒雪萧肃,如珠子般簌簌地落下,打在琉璃玉瓦上飒飒地响了起来。
“这么大的雪,皇上怕是不来了罢?”苏晚钰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天色,黑沉沉的,风刮着雪碴子,密集地落进廊里,砸出声响来。
“谁说朕不来了?”苏晚钰的声音还没收尽,院门口便出现一个锦黄的身形来,低冷的嗓音随着风传进了苏晚钰耳中。
“皇上……”苏晚钰沉着地站在门口,身边的三个丫头却是忙地跑了出去,恭恭敬敬地行礼。
“好了,起吧。”轩辕宸身边跟着三个太监,一人扶着他,一人撑着伞,还有一人不远不近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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