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仆刘健走到厅堂前,过通道去东耳房冲茶不提。
“敢问刘小姐,弃恩师转拜崆峒派公孙道长,夺得状元,为神拳门增色颇多。不知三秋之后,阁下有何打算?”何道长问。
“不瞒何道长,晚辈得此‘武状元’,只为救人,非为扬名。三秋之后,绝无再战之意。”刘信语带诚恳,“此番侥幸得之,实属无奈之举,还望道长察之一二。”
“哦?”何道长来了兴致。
“请用茶。”老仆刘健奉上汤色金黄的香茶。
紫砂托盘上一个非常薄的白瓷盖碗和一个泡着乌龙茶的紫砂壶。
同样的一份托盘又摆到刘信手边的茶几上。
“请。”刘信端起盖碗。
“请。”何道长端起茶碗,清香扑鼻。
“这是南方的贡茶,侥幸得蒙圣上恩赐。圣上曾金口赞曰:甘醇爽口,鲜滑回甘。”刘信细细品茗,从何道长“挑升”一词中断定他是南方人,便说,“道长是南方人,一定知晓,晚辈布鼓过雷门了。”
“非也。贪道少小便离乡,上了昆仑。对南方也只空余思恋。”何道长闻香馋味,连嘬几口。
刘健退下,复立院内石桌之侧。
“实不相瞒。家兄擂前染疴,晚辈代而征之。胜则高人出手相救吾兄长,兄得生;败则兄亡。”刘信端起盖碗边品边说,“家事难以细表,还请道长见谅。三载之后,武场擂起,晚辈必为道长献微薄全力。”
“不知刘正则之师,崆峒神拳门的掌门公孙阳道友,可否意同?”何道长一碗茶下肚,果然味浓醇厚,鲜滑回甘,“他可是将名利看得极重之人,要不是岁数超了皇上的限定,他一定会亲自上场攻擂。”
“此番晚辈已拔得头筹,师傅他老人家不会再强求了。”刘信言之凿凿。
“师傅淡漠名头,奈何徒儿争雄意浓。”何道长看看裂石板上站立的飞天神蛙,意有所指地说,“贫道不慕虚名。小徒吴世天骨骼异禀,乃练武奇才。贫道再耗三年光阴,将劣徒打磨得如你一般,从你手中夺得武状元之名,不知小侄意下如何?”
“必当倾力相助。”刘信抱拳作答。
“一言为定。”何道长举起空茶碗。
“请。”刘信离开扶手椅,到何道长茶几旁,为其沏茶续水。
“此茶谓之何名?”何道长边饮边问。
“圣上赐其名曰:凤凰岩韵。”刘信放下茶壶,走到靠墙的多宝格前,打开一个暗格,拿出一个精美华丽的带塞玻璃瓶,回到何道长椅旁说,“这里还有些许凤凰岩韵,道长可带回品茗。”
“此为器皿为何物?”何道长看着手腕粗细、半尺来高的瓶子里大半瓶茶叶问。
“此谓缠丝珐琅玻璃瓶,乃内务府养心殿造办处所制的宫廷器皿,是皇上与茶同赐之物。”刘信微笑着回答。“赠剑带鞘、送马配鞍。只是茶未及满,不成敬意,万望海涵。”
“蒙贤侄厚爱,贫道却之不恭啦。”何道长紧攥玻璃瓶,笑着说。
“客气客气。请。”刘信端茶倒水。
……
“三妹,你再擦,把漆都擦掉了。”二太太的话把宋琦从刘嫣假扮的刘信身边,拉回进红楼的大立柜中。
“哪能呢。楠木家具越擦拭越亮。”三太太说。
“三妹,你说五妹最近这些日子,是不是有点太那啥了?”二太太的声音突然变低。
“太哪啥了?”三太太的声音也小了下来。
“太,太,太奉承咱们了。”二太太没找到合适的词。
“一个罗汉床而已。没有她,过两天老孔一样能弄回来。”三太太不以为然。
“她还给我弄了一套美容的化妆品,大大小小、瓶瓶罐罐,可多了。都还很精致。”二太太说。
“她是不是还说,这套化妆品大礼盒是金都大商场从南国进的,不对外卖,只送高级客户?”三太太问。
“是啊。怎么?你也有?”二太太问。
“她给我了一套,我没用,扔柜子里了。二姐要用,你拿去吧。”三太太说。
“你咋不用?”二太太问。
“我用不着。”三太太答。
“那我拿走了啊?”二太太说着话,打开放夏装的大立柜门。
“在旁边那个立柜里,右边最下面。”三太太的声音。
宋琦闻言,神经高度紧张,屏息凝神,思索着一切可能出现的意外状况。
没装镜子的一扇立柜门被打开,一只小手伸进镜子柜门后,拨起下角的插销。
“咋打不开?”三太太问。
“上面还有一个插销。柜边有折叠椅,踩椅子上就够着了。我插拔也得踩椅子。”二太太还在擦拭罗汉床的犄角旮旯,雕满花的围板的确不容易擦干净。
“博物馆不是有太师椅吗?弄几把回来呗。”二太太搬来折叠椅,撑开,放稳。
“我看过,都是现在的仿品。”三太太说。
“那好多种太师椅呢,大的小的、方的圆的,都是现在做的?”二太太问。
“也不全是赝品。带荷叶托脑的交椅是太师椅,那是宋代的样式,我不喜欢;明代靠背和扶手接连成半圆形的圈椅,我也不喜欢。我要的是前朝有威严庄重的礼仪气势的扶手椅。它那儿没有。”三太太给二姐科普家具知识。
“三妹,咱们几个姐妹,就你文化高,对前朝了解最深。来,姐奖励你一口。”二太太暂时放过折叠椅,向三太太扑了过去。
宋琦听到两个人倒在罗汉床上的闷响,暂时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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