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是一个年近三十的女子,但是因为自幼被强行用药试炼,吃了太多毒和药,她十七岁那年险些因身体失衡丧命,姜姮为救她,又往她身上用了些毒和药,她便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长过,维持着十几岁的模样至今。
十多年过去了,她都没什么变化,若说有,就是更厉害了……
千金阁楼上的一处雅致厢房内,姜念身形笔直的跪坐在坐垫上,她头发高高梳起,精致的发冠固定着高马尾,衣着也是黑色的劲装,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生气,倒像个石雕似的纹丝不动,明明长相也是极其漂亮的,可因为不苟言笑,加上不作妆容,让人无法注意到她本来的长相,只感觉到她的气场。
她旁边触手可及的地方,放着一双铸造精美的弯刀,刀锋藏于鞘中,刀柄上的红色宝石如鲜血滴落凝固,整体黑红交织,艳丽而慑人,透着嗜血般的杀意,这是她的武器,也是很多年前姜姮命人精心给她打造的。
垂眸无神的静坐在那里,她本来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的,突然就抬起眼眸,眼中陡然泛着异彩亮光,扭头看向门口,绷着呼吸炯炯有神。
脚步由远及近,片刻便到了门口,之后紧闭的门被从外面推开,她先看到的是颜如玉,之后,颜如玉身边出现一个陌生的女子。
十几岁的面孔,与她主子截然不同却可魅众生的面容,一样炽烈明艳的妆容衣着,以及那相似又陌生的眼神。
她走进来了,一样从容慵懒的步伐姿态,然后站定在一丈开外的的距离,朝着自己歪头,弯唇笑开,粲然妩媚,勾人心魂,那一颦一笑,都是姜念熟悉的感觉。
姜念一气呵成的站起来,却在站起来后脚步踉跄了一下,她顾不上站稳,跌跌撞撞的上前几步,重重的跪在萧弥月面前,仰头看着萧弥月,眸中含泪,眼眶通红,便是不说话,也可见其敬爱之心。
萧弥月倒是没蓄泪也没红眼,只是笑着,温柔且怜爱,伸手,在姜念的头上摸了几下,姜念也顺着蹭了几下,犹如小猫儿一般,依赖又温顺。
萧弥月又抚着她的尚且稚嫩的面颊,笑容柔和如暖阳,轻声感慨:“以前总叨叨你,明明你年岁比我大一点,却随着岁月流逝,你越来越比我年轻,我羡慕极了,如今倒好了,我跟你一样嫩了,不用羡慕你了。”
说着,她又笑着摇了摇头,自顾自道:“也不对,你可能以后一直这样直到生命尽头,而我还是会慢慢老去,以后也还是要羡慕你的。”
姜念哽了一下,旋即咬牙隐忍着情绪,给萧弥月行了一个澜国的大礼:“姜念叩见主子!”
如斯敬重恳切,虔诚的犹如在敬拜神明。
声音是有些沙哑的,不是她难过才会如此,而是她伤了嗓子,嗓子发出的声音一直比较粗嘎,像是被烟熏过一般,其实这也是她不爱说话的原因之一。
萧弥月叹了口气,将她扶起来伸手,伸手抚了抚她的面庞眉目,又看着她的头发和衣着,皱起眉梢,开始叨叨她:“早跟你说了,你生得漂亮,还容颜不老,打扮起来更加好看,我看着都心情美妙,你现在这样素面朝天的太暴殄天物了,以前我活着的时候你还知道稍作打扮敷衍我,我死了你连敷衍都不愿意了是吧?没良心。”
姜念哪里想到,这才经历生死一别后刚相认,自己这个罕有情绪的人都还没从难得生出的情绪中缓过来,自家这个主子就开始叨叨她这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刚才还勉强有点情绪的脸顿时垮了。
她不乐意的皱眉,言简意赅吐出俩字:“麻烦。”
萧弥月一听,登时不乐意了,正想和她掰扯一下,她又很勉强的挤出一句:“且,主子崩逝,得守孝。”
萧弥月:“……”
好一个正当的偷懒理由,她竟然无言以对。
因为她身份贵重且特殊,所以死了便可用帝王才能用的崩逝二字,而且守孝也不只是作为她手下的心意,也是国丧。
萧弥月无力望屋顶,吐了口气,不和她瞎扯淡了,先谈正事。
她示意一旁的千金阁掌柜杜三娘和茶茶茉茉都先出去外面等着,待门关上,她对姜念正色道:“先不说废话了,你跟我说说,我夺舍复生之事是怎么回事?你应该知道内情吧?”
姜念点头。
待主仆三人都分别落座,姜念一阵冥思苦想,似乎在措辞,半晌才开口:“是尊主。”
萧弥月刚接过颜如玉递来的茶抿了一口,闻言顿住,放下茶杯看向姜念。
姜念口中的尊主,是她师尊,大澜圣山长渊山的尊主,其地位崇高,受尽大澜上下子民的崇敬,算是大澜一等一的高人,据说超然物外可通天神,她的一身本领,大半都是师尊教的。
姜念说:“尊主用了一种禁术,让主子得以在共生血脉的后嗣中借命复生。”
闻言,萧弥月面色骤变:“什么意思?共生血脉的后嗣?”
姜念的话,再度震惊萧弥月:“主子现在这具身体,乃南宫氏血脉,且乃正统嫡脉。”
萧弥月猛地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姜念,有些反应不过来。
数百年前,姜氏和南宫氏并肩打下江山,遂在建朝立国之前,两族之主在天神台以共生咒术立下血契,两族血脉共生,也就是两族是共存的,一旦一族消亡,另一族便受天罚尽诛断绝,故此互相掣肘,数百年来,两族互相扶持,南宫氏不敢负姜氏,姜氏也不敢叛南宫氏,看似君臣,实则并肩共存,就这样一并把持大澜国政数十代。
长渊山素来神秘且无所不能,被视为大澜的守护者,便是她拜师长渊山之主多年,能窥探的问也不过寥寥,若有禁术可让人夺舍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