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弥月兴致勃勃的分析:“那这样看来,应该不会是皇帝让干的,谁那么恨你啊?刺在这个地方给你下了剧毒,却不想让你死,就是想折磨你啊?”
这个问题嬴郅自己都想不通:“或许吧。”
萧弥月侧目问:“那你呢?你恨这个下毒的人么?你之前说下毒的人死了,不会是你给弄死的吧?按照你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是了。”
萧弥月都佩服自己装模作样的本事,明知故问还装的那么好。
嬴郅神情恍惚少许,自嘲道:“我要是能杀她,那便好了。”
他想表达的是,他要是能舍得下去杀了她便好了,哪怕他做不到取她性命,好歹也是做不到而不是舍不得,他起码能让自己狠下心不去惦记,只把她当仇人,可他便是如此贱,明明被她毁了一切,却还是念念不忘,爱恨交织。
即使她就在面前,且任他宰割,他也做不到要她的命,每每思及此处,他便也是痛恨自己的。
可他的话落在萧弥月耳中,却是他要是能杀得了她,肯定会报仇,可他做不到罢了,她远在澜国,且取她性命难如登天,他哪怕再有本事,手下能人再多,此事也是不可能达成的。
萧弥月十分淡定的侃侃而谈:“所以人死了还不是你杀的啊,那真是可惜,不过也没事,反正都死了,也算是你的仇报了,若那人是病死的也就罢了,不然你还得感激杀她的人呢。”
嬴郅抬眸直视她,眼神是她看不明白的隐晦,他问:“感激?”
他这俩字问的有些莫名,语气神色也怪怪的,眼中似有疼痛。
这是什么意思?
她心中纳闷,觉得怪异,正想着问他,他却已经不想再说:“不说这些了,你继续吧。”
萧弥月还能说什么?耸耸肩,继续给他上半身扎针。
也有些痛,可是嬴郅丝毫未觉,望着上方构架复杂的屋顶,思绪恍惚。
他不想她死的,哪怕恨她,也希望她活着,远远的活着,他看不到得不到也没事,反正有了当年的变故,他早已没有那份念想,也绝对不会让自己犯贱,可总是希望她是活着的。
两年前潜伏在北澜的人传回她死的消息,他大受打击,为此几近毒发大病一场,险些丧命,听说她是被政敌暗中设局围剿惨死,甚至想为她报仇。
可那里的人传回消息说,北澜女帝和她妹妹已经在逐步铲除那些人为她报仇了,他便作罢。
想着想着,他目光不由得移到在他身上忙活的萧弥月脸上,凝视着她认真专注的面庞,不自觉的恍惚了几分,两个人的嬴郅在他意识中重合。
明明两个人长得完全不同,也就是气质和性子颇为相似,可是为什么在她专注忙碌的面庞中,还是让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死去的人?
他也见过姜姮专注严肃的模样,那年姜姮出使大燕,作为北澜掌政国师,她来了自然免不了和父皇商谈两国邦交事宜,他当时陪在父皇身边,一直注意着她,她肃穆沉静难测心绪的面庞,像一副神秘的画卷,很让人心动,当然,他对姜姮的心动并不源于此,只是愈发倾心罢了。
他是真的魔怔了么?
萧弥月忙活了好一阵才扎完针,拿来一块黑乎乎的东西点燃,袅袅烟雾飘出,浓浓的药味也弥漫在屋内,她拿着在各个扎了针的穴位上熏,同时一边转动长针让药气进去。
这块黑乎乎的东西是药,是她配了药碾碎磨粉后以特殊方法固成,能点燃做药熏,效用也是极佳的。
不过嬴郅并不好受,过程中眉头一直拧着,身上的汗也没听过,等结束的时候,他身体水光粼粼的,像是刚从水里泡了出来。
但是等撤针后,嬴郅感觉身体更舒服了几分,像是打通了堵塞的筋脉一般,当然,腿上依旧没什么感知。
待收尾干净,嬴郅也已经穿好一身新的衣裳被从安推着出来,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可见此次药灸的效用。
萧弥月已经让程大夫把用具都收走拿回药阁了,此时正打算和嬴郅说回去,嬴郅却突然问:“你会骑马么?”
萧弥月微愣,旋即哼笑:“王爷不是已经让人查过了么?我会不会骑马这种事又不是秘密,怎的你还特意问我?”
嬴郅这才想起来,她是会的,毕竟是将门之女。
“既然会,跟本王去个地方吧。”
萧弥月眼睛一亮:“出府么?”
嬴郅:“想多了,在府里。”
萧弥月有些失望,不过也惊奇,这瘪犊子刚才似乎在翻白眼。
人家都开尊口了,她也没啥要紧事,本来就是打算回去躺尸的,现在索性跟他去看看,说不定是什么有趣的。
然而,等到了地方,萧弥月就蔫吧了。
嬴郅竟然带她到王府后面的跑马场。
荣王府后面有一个很大的马场,旁边有一个马圈,养着许多马,以及一个练武场。
当年嬴郅年少便被赐下府邸,那个时候的他鲜衣怒马意气风发,这是先帝特意命人给他造的供他跑马练武的地方,可惜这么多年,他都用不上了,不过王府的暗卫侍卫们都用,倒也不算荒废。
此时便是如此,有好些侍卫在起码练武,还算热闹。
萧弥月立于嬴郅旁边,用手挡在额前,眯眼看着前方问:“王爷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看这些男儿们练武骑马?”
嬴郅道:“去骑马给本王瞧瞧。”
“啊?”
嬴郅缓声重复:“骑马给本王瞧瞧。”
额。
这是什么要求?
她莫名道:“为何好端端的让我骑马?而且你这语气,倒像是让舞娘献舞似的。”
嬴郅一副心血来潮的样子随意到:“就是闲着无事,想看看你骑术如何,到底是定北王府的郡主,将门虎女,理应不会让本王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