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睡不着了,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戚兰秋曾经在边关待过一阵子,就跟他们聊起了刚到边关的时候。
他们来的时候,刚刚结束一场大战,整个镇子人心惶惶。
走到哪儿,都有人说起这一战,说有一个很厉害的“周将军”临死之前,还抄着长枪刺中了一人,然后就柱着枪站在了那儿,睁着眼睛死了。
同袍叫他不应,一拍他,他才轰然倒下,肠子都流了一地。
戚兰秋听着实在是太惨烈了,实在忍不住就问他们,“不是有甲胄吗?”
旁人就道:“甲胄早就破了。”
戚兰秋道:“为什么不换新的?”
旁人苦笑道:“哪有银子换新的。”
戚兰秋低声道:“这其实也算是‘何不食肉糜’了吧?我也是从那之后才知道,一件甲胄居然要好几万银子,修一次也得十几甚至几十两,大修更不用说,所以哪怕是个将军,都没钱换,甚至没钱修……”
江殷炽唏嘘不已。
沈昼锦也被她说的心都提了起来。
想起舅舅当初的伤,想起他甲胄上现在还敞着一个大口子,别的地方也都修修补补,破破烂烂的,她就担心的不得了。
可惜她也没打过仗,所以没有甲胄可以给他换……咦??
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她经历过末世位面,在那种时候,每一个有空间的人,基本上都是雁过拔毛。
她也乱七八糟的收过一些东西,比如说,展览馆里用来展示的甲胄!!
应该是不锈钢的,但展览用的么,都是薄薄一层,看着好看,却不怎么结实。
但那个时候,同行的一个金属异能者,曾经给她们用异能加固过,所以,应该比正常的不锈钢结实的多。
她静下心来找了半天,才从角落里扒拉出来,统共就几件,都是标准的明光铠,从头到脚,从面甲到拕泥遴,也就是战鞋,一应俱全,除了兜鏊,或者叫头盔,有点花里呼哨之外,简直完美。
但在这个时代,私藏铠甲是重罪,外头又没有卖的,她要怎么才能拿一套给舅舅穿呢?
真是有也头疼,没有也头疼。
她问戚兰秋:“你不是说这边有会做甲胄的匠人?”
戚兰秋道:“不是会做,是会修,听说都是跟边关沾亲带故的人,所以才能接这种活儿,只能小修小补,做是做不了的。”
沈昼锦拍拍脑门,心说她真是傻了。
制造甲胄,就光把铁打成铁片片,打磨穿孔什么的,就是一个大工程,听说一副甲胄就要做半年,估计这边就算有能做的,也是官方的,民间是不可能有的。
沈昼锦叹道:“算了,睡吧。”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了一趟营地。
这会儿,她真就是那种,你们为我们负重前行,我就总想为你们做点儿什么的心情。
她站在门口问他们:“昨天有没有受伤的?”
守门的兵哥哥笑的跟朵花一样,点头哈腰的道:“听说是有。”
沈昼锦:“……??”
说这种话,就不用笑的这么灿烂了吧。
另一个机灵点儿的,赶紧跑去军医帐问了,昨天那个年轻的军医就跑过来,道:“沈大师,昨天都是轻伤,我们已经给他们包扎了,倒是有一个劳狗贼的门人,因为他在前头么,受的伤挺重,好像已经救不活了,我师父说别浪费药了,我跟我师父说,也可以把他弄来,在他身上练练你昨天教的缝线法,我们正商量呢。”
沈昼锦笑道:“我觉得可以,废物利用么。”
于是小军医就把她接了进去,很快,就把那个伤员抬了过来。
一个百户伸头道:“将军说,能救还是救一救,这个人功夫不错,比劳狗贼还好,昨天晚上那叫一个神勇,好家伙,自己一个人至少砍了百来个脑袋,要不昨天晚上也不能赢的这么轻松。”
老军医答应着,就低头看他的伤势。
沈昼锦瞧着那人,微讶的挑了挑眉。
她当初给劳狗贼整了一个太监药,想让他“变娘又变强”的,但劳狗贼没怎么用,就被舅舅踢了,如今再看……这些药,估计都加量加码的到了这个人的肚子里了。
这个人如今真的是“娘而强”了,强到真的入了武道之门。
所以别看他现在一身是伤,惨兮兮的,其实根本死不了,不过这毕竟是药物硬催出来的,所以强的快,死的也会快,按这个趋势,估计不出五天,就会爆体而亡,趁这会儿废物利用,刚刚好。
沈昼锦看着他们处理完了,就出来了。
一出来,就见有几个人站在她们院子门口。
沈昼锦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中间的陈伯鸣和陈仲斐,还有好一阵子没见的陈三郎陈叔豪。
沈昼锦挑了挑眉,慢悠悠的往前走,就听陈伯鸣一派谦谦的道:“锦儿一人来边关,我们担心的很,所以……”
沈昼锦道:“担心什么?”
几人听到声音,一齐转头。
陈伯鸣面露惊喜,上前一步:“锦儿!!”
陈仲斐却没过来,就立在原地,这么看着她,眼神中写着一丝恳求……他长的好看,又用这样的眼神儿定定的看着她,是个人,就会有一丝不忍。
但沈昼锦只注意到了,他上钩了,开始吃她的药了!!
而站在前头的老者,也是一揖到地,态度堪称恭敬的道:“老夫赵江海,拜见沈大师。”
沈昼锦点了点头。
赵江海随即十分热情的上前一步:“沈大师!!老夫对武道思之欲狂,一听闻沈大师之名,便昼夜兼程的往桐县赶,赶到桐县时才知沈大师来了边关,于是又找到了三位令兄引见……”
沈昼锦内心呵呵哒。
这个赵江海,一定是一个曾久居上位,但现在不知为何被贬谪了的人,这番话表面上殷勤热情,实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