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得相识?
云安然嘴唇颤了颤,她快速地低垂下眼眸,挡住那一抹浮上来的委屈。
她和侯爷一路相伴而来,怎么会算不得相识呢?
她咬唇喃喃了声:
“侯爷……”
似是深受打击,话中又带着说不尽的委屈控诉。
在场的人都沉默下来,珺阳公主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觉得不可理喻:
“你自己死皮赖脸贴上来,现在在委屈什么?”
云安然脸色更苍白了,忙不迭地辩解:“我没有——”
她抬头看向沈玉案,似乎想让他替自己说话,但沈玉案未动,她立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但云安然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云安然忽然看向苏韶棠,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两行清泪突兀落下:
“侯夫人,民女对侯爷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在京城只认识侯爷一人,乍然见到侯爷,才会心生欢喜地一时失态。”
此言一出,哪怕有心看戏的裴时愠都不由得沉默下来。
就离谱。
苏韶棠没有捋明白其中的逻辑,她问向云安然:
“沈玉案救了你。”
云安然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只能不安地点头。
苏韶棠很不解:“那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呢?”
云安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下意识地反驳:“我没有!”
苏韶棠开门见山地说:
“我不喜欢你,连带着将你带回京城的沈玉案也很讨厌。”
“你出现一次,我就烦他一次,他就得低头哄我很久。”
“你看,你一出现,给所有人都带来了困扰,为什么还要一直出现呢?”
沈玉案听到那句“低头哄我”时,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但也并未出声反驳。
云安然脸色骤然苍白,她抬头看向沈玉案,想让沈玉案告诉她,苏韶棠说得不对。
可沈玉案只是默认了苏韶棠的话。
云安然如同遭遇了晴天霹雳,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呆滞在原处。
苏韶棠到底知道是谁将云安然带来的,对于裴时愠的挑拨离间视而不见,声音温柔甜美:
“你是不是经常做这种事?”
裴时愠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事?”
苏韶棠冷笑:“讨人嫌的事。”
她既然连将云安然带回京城的沈玉案都讨厌,那刻意将云安然带来给她添堵的裴时愠,自然也让她喜欢不上来。
裴时愠倏地笑出了声。
女子多温婉矜持,再专横跋扈也不过珺阳公主这般,如同安伯侯夫人这般浑身上下仿佛带刺般的美人,甚是少见。
沈玉案淡淡添补道:
“裴尚书曾说裴公子闲在家中无事,想让你进禁军锻炼一番,如今看来裴尚书倒所言非虚。”
裴时愠好似听不出他话中的讽刺一样,仍看向苏韶棠:
“裴某本是好心,但不成想办了坏事,今日让侯夫人不悦,改日裴某必然亲自上门赔罪。”
苏韶棠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
“你可别来。”
裴时愠愣了下,他好奇:“为什么?”
苏韶棠很坦然:
“你带她来给我添堵,难道我还要想再见你?”
“而且你长得又不好看。”
裴时愠噎住,生平长这么大,裴时愠从未听过旁人说他长得不好看。
裴时愠想说什么,但视线落在苏韶棠的脸上,又不得不默默咽下口中的话。
的确,和苏韶棠相比的话,这世间也没几个长得好看的。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就见到沈玉案含笑的眼眸,苏韶棠皱了皱眉:
“你笑什么?”
都半斤八两,沈玉案又什么好笑话别人的?
从苏韶棠的眼神中读出这句话,沈玉案顿时敛下笑意,是了,论被厌烦,他恐怕还要排在裴时愠前面。
苏韶棠懒得继续浪费时间,一行人起身离开。
珺阳公主并没有和他们同行,她左右打量了一番云安然,刚想说些什么让云安然不要痴心妄想的话,但想了想,又觉得没有必要。
她不再看云安然,带着婢女回府。
婢女灵荭有点不解:
“公主往日爱慕侯爷,为何会替侯夫人说话?”
珺阳公主皱眉打断她的话:“日后不许再提起这件事。”
顿了顿,珺阳公主掀开了提花帘,她看见安伯侯府的马车一路南去,才撑着脸颊,淡淡道:
“表嫂出身侍郎府,身后站着的是国公府和皇后娘娘,她也是父皇亲赐圣旨的安伯侯夫人。”
她可以任性地爱慕上沈玉案,其中未必没有母妃和皇兄的默许。
但也仅此罢了。
她不能和苏韶棠争,否则就是得罪了皇后娘娘和国公府。
父皇赐下圣旨后,派李公公给她送了一筐樱桃,这是安抚,同样也是提醒,她是一国公主,就不得失了公主的颜面。
论身份才情,苏韶棠都配得上表哥。
所以,珺阳公主放手得干脆。
但云安然算是个什么东西?
仗着表哥救过她,就想纠缠上表哥?
珺阳公主冷笑一声,眼中毫不掩饰地露出嘲讽,她见多了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但像云安然这样拎不清的,倒是第一个。
另一边马车中气氛凝固。
沈玉晦低头看着案桌上的纹路,两耳不闻窗外事,仿佛根本察觉不到大哥和嫂嫂间的气氛。
沈玉案给苏韶棠倒了杯茶水。
苏韶棠没有接。
今日遇见云安然一事,让苏韶棠明白剧情的不可控,恐怕日后这样的麻烦只多不少。
沈玉案不知道这短短片刻功夫,他的夫人想到了什么,为什么看向他的眼神越来越嫌弃。
思来想去,问题就只能出现在云安然身上。
沈玉案无力地解释:
“我和她没有关系。”
这个时候二人的确没有关系,苏韶棠心知肚明,但不妨碍她看沈玉案不爽。
她忽然说,“你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沈玉案不明所以:
“什么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