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官是苏恩齐,陆听寒只负责辅助。
时渊每天听战况广播,就为了听陆听寒的名字出现。战况并不理想,他们吃了好几场败仗,好在军队并未大规模减员,未造成严重后果。
时渊又开始听见流言蜚语。
关于苏恩齐的。
“他这几年真的不对劲。主要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表哥是个军事迷,以前当过兵的,说苏上将的一些决策真的不如陆上将。”
“欸?那真奇怪呀,他明明才是老师。”
“有句话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师父是领进门了,架不住徒弟后来居上,当然是好事啦。但是,是不是让陆上将多去指挥会更好?我感觉这几年以来,他是越来越厉害了。”
“就是啊,以前是忙不过来,现在我们就剩两座城市,一个最厉害的上将就够了。苏上将当然很厉害啦,但我们为什么不要最好的那个人。”
“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苏上将真的甘愿退位吗?这还涉及到兵权、势力的问题,陆上将太年轻了,和其他军官的根基可能不牢靠,再说,他们可曾经是师生啊……”
“管他那么多!只要让我活下来,谁来指挥都是一个样!”
这些细碎的声音,在之后的几天中,被不断放大。
“跃羚”被解决了。
两位上将齐心协力,功不可没,却并未遏制住流言。希望陆听寒全权指挥的呼声越来越大。
警报一结束,时渊就冲过去找陆听寒了。
他们才刚刚在一起,就被迫分开了好几周,实在太难熬。
陆听寒刚回风阳城的军事基地。时渊被基地门口的卫兵带着,去到了一栋灰色建筑的顶层。
不知为何整栋建筑都被清空了,时渊是一个例外。
顶层空荡荡,最大的房间外站满了警卫,气氛不同寻常。时渊走上前几步,透过半掩的大门看到了陆听寒。
准确来说,是陆听寒和另外五六个人。
——如果时渊有足够的常识,他会认出那五六人都是赫赫有名的将领,功勋卓越,手握实权。
走廊一片昏暗,屋内也不明亮。陆听寒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手中拿了一支烟,侧头与人说话,那倾听者冲他微微躬身。
这是时渊第一次看到陆听寒抽烟。
平日陆听寒烟酒不沾,不似现在,一支刚点燃的烟带出了白烟淡袅。黑军装的将领围绕着他而站,或俯身或垂眸,几盏灯斜照在身上,阴影浓郁极了,男人们的五官深邃而冷硬。
就像是一副黑白深色调的油画,冰冷肃杀。为数不多的色彩是橘红色的烟头,陆听寒那金到刺眼的勋章,还有他灰蓝色的眼睛。
时渊感到不安。
他说不上来原因,就是觉得这群人似乎在谋划着什么。这一刻的陆听寒,像极了初遇时那个冰冷的上将。
他在门口站了不到一秒,就被卫兵带走了,去了隔壁房间。
他等了很久很久,等到睡着了,陆听寒才过来找他。
“时渊。”陆听寒站在门口喊他。
“……嗯?”时渊迷迷糊糊地抬起头。
现在的陆听寒,又是他熟悉的陆听寒……又或者说陆婷婷了。
陆听寒说:“走吧,我们回家。”他非常自然地伸出手,把时渊给提了起来,揽着东歪西倒的他走向长廊。
陆听寒还问:“你今天想吃什么?避难所的罐头肯定不好吃。”
“是啊。”时渊清醒过来了,“真的好难吃!明明都是豆子罐头,避难所里的放太久了,豆子全都泡得稀巴烂。”
陆听寒“唔”了一声:“可以想象。那我们今晚得吃点好的。”
“要吃什么呢!”时渊的眼睛亮起来了,“我吃了好久的罐头了。”
“都可以。”陆听寒语调带笑,“看你喜欢吃什么。这一点养家糊口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时渊高兴了老一会,直到上了陆听寒的车才想起会议室的那一幕。
他窝在陆听寒的怀中,谨慎问:“陆听寒,刚刚……你和那些人在商量什么啊?”
“没什么。”陆听寒说,“一点小事。”
时渊:“真的吗?”
“嗯。”陆听寒亲了亲时渊的头发。
时渊突然得到了亲亲,眉开眼笑。
——深渊的快乐,又回来了!
然而在快乐之中,他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他觉得陆听寒说谎了。
陆听寒给他上了第一课。
爱情或许是一个冰冷的人收起锋芒,把最柔软的一面交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