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从没意识到这一点。
他呆了呆:“哇?我有那么好吗?”
陆听寒笑了,捏了捏他的脸:“就是有那么好。”
“好吧。”时渊高兴起来了,“陆听寒你也特别特别好!真的!我在你身边也能忘记烦心事——虽然本来我也不记得几件!”
风势渐大,拂过他们的衣衫时猎猎作响。
陆听寒笑意更深,说:“这段故事从不是一见钟情,我连什么时候心动的都不清楚,可能是在某场演出后,我看到他们向你抛出花束,而你在台上看着台下的我;可能是凯旋的那天,你在小巷子里走,我悄悄跟在你身后;可能是在墓地外的小路上,光线像是一尾鱼落在了你的脸上……”
“我第一次被人等着回家,也是第一次把我的故事讲给他人听。如果在感情上我能再敏锐一些,或许,我早就向你告白了。好在为时不晚,这座塔能让人坦诚,你也能。”
他说:“时渊,我希望你留在我身边,以爱人的身份。”
“爱人”。
明明是个很普通的词汇,这一瞬,时渊像是被什么击中了。
无法形容的感觉,亢奋紧张、酥麻心痒,他的尾巴僵在了半空中。他缓慢地眨眼:“可我还没弄懂什么是爱情——”
“没必要弄懂。”陆听寒说,“这本身就是无法定义的。还记得我们在麦田讨论过生命的意义吗,我认为‘来过’是最重要的。”
时渊:“嗯,我记得呀。”
那天的麦浪金黄,牛羊成群,机器无休无止地运转。
陆听寒:“我们没办法帮其他人定义‘生命的意义’,同样,‘爱’也是千人千面又独一无二的。你要看到你自己的路。”他揉了揉时渊的脑袋,“我足够有耐心,能等到你有答案的那一天。”
时渊:“……即使那是很久很久之后?呼噜呼噜。”
“嗯,即使是很久之后。”陆听寒说,“我说让你见证我们的故事。现在,我贪心了,我想要成为你的故事。”
风声倏地大了起来,今晚有大风,呼啸着刮过整个风阳城。陆听寒揽过茫然又喜悦的时渊,指向远方的北城区:“但是在那之前,看看这座城市吧,看看我最喜欢的景象——”
时渊看到,北城区极远处,尚存的数个风车转了起来。
它们残破不堪,缺乏保养,每一寸关节和齿轮都是凝滞的。唯有今晚,唯有今晚的这一阵风能吹得动它们。
风车越转越快。
于是电流顺着未断裂的线路,奔涌向电线杆、楼宇、能源塔……零星几户人家的灯亮了,犹如故人归家,能源塔残骸的信号灯微弱闪烁,红绿相间,就连无人的摩天轮都缓慢转动,继续编写蔚蓝的梦。
在这个大风的深夜,死去的旧城区有了流淌的碎光,明灭如一片温柔且黯淡的海洋。
“我最喜欢这个时候。”陆听寒说,“让我感觉,它还在风里活着。”
时渊久久看向远方。
和年少时的陆听寒一样,他着了迷。
十余分钟后,陆听寒低声道:“我们回去吧,马上就越来越冷了。”
他想把时渊整只拎回车上,时渊却突然一低头,紧紧抱住了他。
时渊说:“陆听寒,我真的很喜欢你带我看的东西!所有都喜欢!一直都喜欢!”他抬头看陆听寒,尾巴尖蜷缩了起来,有点紧张又有点勇敢,“我不想再等了。可能我还不懂‘爱’究竟是什么,但是,不论遇到什么事情,你每次都会让我特别开心。这次肯定也是一样的。”
陆听寒微微讶异,时渊却更用力地抱紧他:“那些东西可以慢慢学,我想和你在一起,现在就想,马上就想,立刻就想!我……嗯?”
陆听寒把他抱了起来。
他说:“好。”
时渊勾住他的脖子:“就从现在开始?”
“对。”陆听寒和他额头贴着额头,四目相交时,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翻涌的情绪,“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我们的故事就从现在开始。”
……
第二天。
心情暴躁的林叶然又在办公室里骂人,骂着骂着,目光被一条高高翘着的尾巴吸引了。
——那尾巴尖甚至还在欢快摇曳。
“时渊。”林叶然狐疑道,“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开心?都傻乐一上午了。我骂人就那么让你高兴吗?”
“不是哦。”时渊说,“我在因为别的事情高兴!”
旁边的黛西捏着鼻子:“别说了,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你身上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时渊明显不懂人类的险恶,他也不知道,在领导骂人时表现得欣喜若狂,是会被叫去喝茶的。
他被林叶然单独拎进了办公室。
林叶然咬牙切齿:“下个月的优秀员工绝不可能是你了。”
时渊:“好吧。”
尾巴尖疯狂摇。
林叶然:“你的绩效你的奖金也危险了!”
时渊:“好吧。”
尾巴尖继续摇。
林叶然忍无可忍:“你到底遇到什么好事情了?说给我听听,让我开一开眼界!”
时渊不想暴露陆听寒的身份,就说:“我谈恋爱啦。”
林叶然明显一愣。
时渊:“虽然我还有很多不懂的东西,但我很高兴,因为……好像有什么不同了。”
“……当然不同。”林叶然缓缓说,“当然是不同的。”
时渊看向他:“为什么呢,具体是什么不同?”
时针“咔哒”一声指向1点钟,林叶然一拍桌子:“你的休息时间结束了,给我回去工作!快快快!跑起来跑起来!”
时渊回到工位,继续接电话。
还没过多久,警报声又响了,人们蜂拥到地下避难所。
听说,主城附近出现了新的特殊感染生物,名为“跃羚”。那是一只矫健的、外表酷似羚羊的生物,带着排山倒海的兽潮而来。
主城的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