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险些当场晕厥,在晚兰的搀扶下,面色惨白地伸了手,“去——”她气若游丝道:“叫码头的工人全部放下手头的事,跟我走。”
孟素珊带着几百名工人来到了商会,商会门口已聚集了许多家属和前来看戏的民众,被巡捕们拦在外头,几百名工人浩浩荡荡地前来,门口一时有些混乱,负责警戒的巡捕大声道:“都不要慌,里头很危险,我们已经在派人实施救援了——”
孟素珊一个箭步上前,玉手一挥,竟是朝着为首的巡捕当场扇了一耳光。
“我弟弟在里头,”孟素珊惨白着一张脸,牙齿微微颤动着,声音轻而坚决道,“你不让我进去,我现在就去冲了巡捕房。”
巡捕被她一个弱质纤纤的女人给扇懵了,正要说话时,后头前排的孟家家将已经上前一步过来围住了孟素珊,他们具是一身短打,腰间显然易见地配了枪。
巡捕自然知道孟庭静在海洲的分量,闻言只能咬牙道:“现在里头还很危险,随时有可能再爆炸的。”
“用不着你管,”孟素珊猛一回头,耳垂上的玛瑙轻打在面颊上,对着家将工人们道,“跟我进去,把人救出来!”
孟家的人冲进来时,聂饮冰几乎毫无察觉,等到人都扑上废墟时,他才有了反应,手向左下挥动,“将那块地方的木头全搬走。”
孟素珊提了旗袍,忙道:“全听聂家二少的指挥!”
这一片爆炸后的废墟仍有差不多一层楼那么高,几十人攀爬上去搬运,显得是那样渺小,孟素珊看了面前触目惊心的场景,眼中不受控制地掉下泪来,她扶住自己的膝盖,忽然凄厉地大喊了一声。
“庭静——”
孟庭静睁开了眼睛,他一睁开眼睛,便感觉到自己的右侧臂膀疼痛麻木,感觉上像是遭遇了烈火焚烧。
随即,他便立即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爆炸,相当剧烈的爆炸,不止一个方向,他眼前看到了强烈的白光,身后也有热浪袭来。
孟庭静情不自禁地呻-吟了一声,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痛的。
但幸好还活着。
“活着”的念头一闪而过,孟庭静脑海里空白了一瞬。
“宋……”
孟庭静一张口便感觉到了满嘴的血腥味,想必是爆炸震伤了他的肺腑,孟庭静顾不得这些了,他用力地想抽动一下手脚,发觉自己被压得很死,只不过头脸上方像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正好留存了空间可以让他挪动,虽然是一片漆黑,然而孟庭静还是感觉到了他脸旁有一只断手。
他妈的。
孟庭静在心中大骂了一句,艰难地扭过了脸。
是谁放的炸弹?目的是什么?趁着他们大会,像把海洲的重要商人全给炸死?
真他妈是个狗娘养的杂种。
孟庭静张口呼吸了几下,将喉咙里的那股子疼给强熬过去之后,他用尽全力大喊了一声。
“宋玉章——”
爆炸发生时,宋玉章离他不远,就算被震飞出去,两人的位置应该也不会差距太远。
孟庭静什么也没想,只是又大吼了一声。
“宋玉章——”
他并不知道他的大吼其实只是很细微的呻-吟罢了。
强烈的耳鸣在他的脑中回荡,孟庭静得不到回应,便凭着自己的感觉奋力地朝他认为宋玉章可能存在的方向去挪动着。
挪动的效率非常之低,人体压迫了他,还有极多的障碍物,孟庭静一声一声叫着“宋玉章”的名字,在挪动之间忽而听到了一丝呼吸声,似乎是从下方传来,他又连喊了几声,下头隐隐约约地有了回应的声音。
孟庭静在狂喜之中发疯一样地用力往下挪,背上一片火辣,也不知道是滑过了什么东西,似乎是流血了,又似乎是没有,他也不知道自己挪了多久,总之当他的手掌能摸到正在发出声音的人时,他失望地发觉那并不是宋玉章。
宋玉章的手指头没有那么粗短。
孟庭静随即便放弃不管,继续在断肢残臂尸山血海中挪动。
那些血肉都是柔软而腥臭,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是如此的坚硬,孟庭静每挪动一点,都感觉自己像是在极窄的墙壁中穿行而蹭掉了一层皮肉。
“宋玉章……”
孟庭静的脑海中不敢去想宋玉章的生死,他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总觉得宋玉章就在前面不远处,马上,再过去一点儿,再坚持一会儿,就能找着了。
这样过于冲动的行为将孟庭静的体力消耗得极快,背上疼得麻木,他没法用手去触碰,只是直觉背上肯定是受了伤。
应该是流血了,孟庭静很冷静地想。
流血不要紧,背上又没什么能大出血的地方,死不了。
孟庭静又咬牙向前挪了一下,就这么边挪边呼唤着宋玉章的名字,他的指尖忽然碰到了一个坚硬而富有棱角的物体,像是石头,手指头再向下一碰,他碰到了一点人的皮肤,光滑而黏稠。
孟庭静怔了怔,随即便发疯一般握住了那块肌肤,那是一个人的手。
孟庭静的手臂无法弯曲,只能拼尽全力地攥住了那只手,同时咬牙切齿道:“宋玉章,说话!”
“我知道是你,他妈的别装死!”
“宋玉章!”
“宋玉章!”
孟庭静心中越来越凉,同时胸口越来越烫,仿佛是要涌出什么。
一声细细的呻-吟将他胸口即将涌出的东西给压了下去。
孟庭静使劲地攥了一下手,“宋玉章,你怎么样?”
那呻-吟声慢慢低了下去,随后,孟庭静听到一声很轻微的“我没事。”
孟庭静长出了一口气,还是没控制地咳了口血。
宋玉章再度醒来,这一次醒来,他感觉到头很晕,身体上的疼痛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了,还有就是手上传来的那很细小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