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七天, 江嘉鱼的咳嗽才算是好了,便和一众姐妹过来探望林七娘。庐屋不大, 坐着聊天怪没意思的, 林五娘想起来的路上看见的那片芦苇荡:“看着挺有意境,我们就去那儿转转。”
一旁死里逃生的灵玉心有余悸,等救兵赶来时, 她真差不多要彻底陷进去了, 回想清晰地感觉着自己一点一点被淤泥包裹吞噬的恐惧,灵玉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哆嗦:“那片苇子藏着淤泥地危险的很, 第一天来的时候, 奴婢就陷了进去爬都爬不出来。姑娘回去找人救奴婢, 不小心迷了路还掉进了水里,幸好没出事,不然奴婢万死都难辞其咎。”
江嘉鱼忙问林七娘:“这么冷的天掉水里,你没事吧?”
林七娘神色自若地笑了下:“就一开始吓了一跳,身体不要紧。”
林五娘就糗江嘉鱼:“都当跟你似的的,一变天就病倒, 纸糊的美人灯儿。”
江嘉鱼白她一眼:“你一天不怼我就吃不下饭是不是?”
“居然被你发现了,”林五娘嘻嘻笑, 继续张罗着去芦苇荡玩, “我们多带点人过去, 就算陷进淤泥地里也不要紧。”
林四娘蓦地出声:“那天, 陪着七妹去芦苇荡的只有灵玉一个人?七妹自己跑回来找的帮手?”
林七娘茫然点头。
林四娘俏脸端凝, 不轻不重地把茶杯放在木桌上, 砰地一响, 说笑的众人不由愣住。
“吕嬷嬷。”林四娘看向站在角落里伺候的吕嬷嬷, 吕嬷嬷心头一跳, 趋步上前赔罪,“是老奴失职,当时初到庐屋,事务冗杂,便未留意到姑娘出去散心。”
林七娘似乎意识过来忙道:“是我让他们去庐屋忙的,我想一个人静静陪阿姨待一会儿,后来心里难受,就浑浑噩噩走到了那片芦苇荡里。”
“七妹此举不妥,但是情有可原,”林四娘话锋一转,冷冷直视吕嬷嬷,“然而这不是吕嬷嬷失职的理由,你们一行婢女婆子护卫加起来三十几人,是有多忙才能连主子不见了都没注意到,竟让小主子带着一个婢女跑到芦苇荡里遇险,又是陷入淤泥,又是迷路落水,这么久的时间里,你们居然一无所知。要不是七妹运气好,等你们发现她不见再去找,什么都晚了。”
吕嬷嬷面色发白,噗通跪下:“老奴知罪,甘愿受罚。”
林七娘眸光微不可见地闪了闪。
江嘉鱼等人才纷纷意识到其中不妥之处。
如江嘉鱼经常只带着一个桔梗跑来跑去,然后吃上危险不危险的瓜,所以潜意识并未觉出不对劲。
林三娘林五娘也是压根没往那处想。
林元娘倒是意识到吕嬷嬷怠慢之处,但是她没有林四娘的魄力和底气,吕嬷嬷到底是临川侯派来的人,代表着长辈,所以她想的是私下敲打一二。
而林四娘掌管长房家事多年,管得最多的就是下人,对她们的伎俩一清二楚。主子和奴婢之间也较着劲,主子弱了奴婢就会强势起来,甚至不把主子当回事,能偷懒就偷懒能敷衍就敷衍。
“七妹,当日回来,她可有自请责罚?”
吕嬷嬷暗道一声不好,那日林七娘一身狼狈回来,她认错赔罪,林七娘只把责任往身上揽,这一茬便揭了过去。
林七娘帮吕嬷嬷说话:“嬷嬷她已经知道错了。”
林四娘皱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如此大的纰漏,只嘴上认错何以令下面的人长教训。今日我便越俎代庖一次,代你管教她。吕嬷嬷,你去院子里跪着,我不发话不许起来。”
“老奴该死。”吕嬷嬷没有辩解更没求饶,朝着林七娘磕了一个头,走到院子里直挺挺跪下。
灵玉吓得也跟着跪了下去,那她没跑去叫护卫跟上是不是也错了。
屋子里一时寂静,一双双眼睛都看着威风八面的林四娘。
把林四娘看了个不自在:“这样看着我干嘛,不是我心狠,而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起子老奴一个不上心,就把七妹陷于险境,亏得没出大事,不然打杀了她都是于事无补。”
“不不不,就是觉得你好生高大。”江嘉鱼连忙道,真的,她觉得这会儿身高不足一米七的林四娘气场足足有二米八。
林四娘噗嗤一声笑开,心里松了松:“表妹别闹我,我说正经的呢,”她温和看着林七娘,“七妹你记着,你是正经的主子,任下面的人再有脸面,那也是奴婢,百岁奴事一岁主,天经地义。你若是立不起来,再老实敦厚的奴婢都会慢慢开始蹬鼻子上脸,所以做主子必要有威严。原本整个院子里的人都有错,但是你还需她们照顾,一竿子都罚了过犹不及,那只好拿吕嬷嬷这个领头的开刀,我让她跪在众目睽睽之下便是替你立威。”
林七娘面带动容对着林四娘福了福:“多谢四姐姐教诲,七娘铭记于心。”
林四娘点了点头:“下次出去记得把护卫都带上,这里地处荒郊野外,不比家里。”
林七娘再次道好。
林四娘又对胆战心惊跪在那儿的灵玉道:“念你初犯,便暂且记下,你家姑娘年幼,你当更用心伺候,替她设想周全。”
灵玉连连谢恩连连保证。
“这当家姑娘气势就是不一样。”林五娘调侃。
林三娘看得好生羡慕,同为庶女,可林四娘那气派毫不逊色于嫡女。
林四娘瞥一眼林五娘,哼笑:“你好好跟着五叔母学管家你也能行,不过你也偷不了懒了,等五叔母把事情理顺了,就会把家里的事一件一件分下来,让每个姐妹各领一件管着。”
原本祝氏刚接手管家权时就想让姑娘们帮着一块管家,都是马上要出阁的年纪,其实早就该学起来,不然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