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谢原没有急着回岁安的房间,趁夜去见了万柔。
万柔正在上药,谢原踢那一脚实在狠,她小腿骨都淤青了,再重一点怕是能断了。
她一边上药一边暗暗腹诽,瞧着俊朗温和的男人,出手竟这么狠。
有人在敲门,万柔以为又是霍岭,心烦意乱间,谢原走了进来。
万柔差点从床上弹起来,结果触动伤处,疼的脸都扭曲了。
没办法,人家是北山女婿,当然想去哪儿去哪儿。
万柔做事的时候偏激狠厉,多是冲动所致,现在冷静下来,又是深更半夜的,想到自己在卢府的放浪行为,终于后知后觉的防备起来。
谢原一路绕过屏风走到床前,万柔已把裤腿裙摆放下遮住腿,脚也藏进被褥:“谢大人这么晚有事吗?”
谢原:“有事,且要紧,所以趁夜前来,还请万娘子海涵。”
话客气,语气却冷,万柔瞬间清醒。
这可不是满心风月的男人该有的态度。
“大人请讲。”
婢女给谢原搬来坐具,万柔一看谢原坐下来,便觉这不是言两语能交代的事。
“当日漕运贪污事发时,我收到的那封血书,是否就是万娘子替令尊送的?”
万柔眼神垂了下来:“是。”
“好,那我想问,令尊交给万娘子的,真的只有这封血书吗?”
万柔的身体不自然的僵了僵,搭在身前的手想要拽住个什么,五指刚收,又怕被谢原看出破绽,连忙松开。
谢原眼神一凝,看的清清楚楚。
“一般来说,既送血书鸣冤,必然已穷途末路,若真想借此举求救,阵仗越大才越容易引起旁人注意。”
“令尊含冤入狱,但受累不止他一人,按照常理来说,联名上书会比一个人的力量更强大,更容易引起重视,可他没有。”
“那么多相同遭遇的受害者他不集结,仅以个人名义上书,到头来,其他人得救,唯独他丧命。所以才叫人怀疑,他是因别的原因而死。”
万柔垂着头,谢原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见她放在身前的手终是拽紧了褥子。
谢原:“万娘子听人质疑为何死的只有令尊时会格外激动委屈,本官便猜测,是因你知道,令尊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死的。”
“所以我怀疑,血书说不定也只是个幌子,即便它丢了或是被拦截,只要你平安就没事,因为令尊真正想传达给朝廷的事情,未必是那封血书所言的冤情,而是告诉了你。”
万柔彻底不说话了,一动不动僵在那里。
谢原耐心的等了一会儿,又道:“万娘子蛰伏长安多时,想必事事小心时时防备,所以我也不逼着万娘子此刻坦白。但你已在北山,不妨打听打听这里住着什么人,若连这里的人都不可信,整个朝廷或已没什么人是你能信的,那你此次替父奔赴千里,便也没了意义。”
“此外……”谢原语气微转:“霍郎君其实与这件事情并无干系,但他所涉之险,所付心血,远不是他在刚才的小屋里言两语的概述能说明的。”
“我听闻万娘子一家对他有救命之恩,若一个人因救命之恩便甘愿做这么多,那这个人便很难得;若是因就救命之恩以外的、因万娘子而起情谊才做这些,那他对万娘子来说,一样难得。”
万柔这才有了反应,抬头看谢原,只是仍不言语。
谢原却已起身:“不早了,万娘子好好休息,若你想起任何有关于令尊的嘱托,可随时让霍岭转告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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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原离开后,房中变得静悄悄的,万柔抱膝坐了好一会儿,唤来一个守夜的婢子,让她请霍岭过来。
霍岭来的很快,风风火火的身影越过床前的屏风时,硬生生缓和下来,换成从容的礼貌:“万娘子,你找我何事?”
万柔迟疑着开口:“这段日子,你都在与这个谢大人周旋?他真的在查我父亲的案子?”
刚才在小屋里情况紧迫,这会儿时间充裕,霍岭索性又讲了一遍。
万柔在长安呆了几个月,自然听说了很多,但这种流于茶余饭后的闲谈,真假参半,还夹着散播者的个人情绪,其中就包括对北山的传闻。
霍岭耐着性子与她讲了许多北山的事,多是他自己眼见为实,尤其是那位靖安长公主。
她罚了他,得知内情后又保了他。
因为那副画的原因,霍岭隐隐觉得,靖安长公主也在查什么事情,目前来看,似乎和恩公的案子有些勾扯。
而谢原是北山的女婿,他会查这宗案子,应该也是靖安长公主的授意。
万柔边听边思索,末了,她的目光落在霍岭身上。
霍岭也在留意她的动静,不由坐正:“怎么了?”
万柔终于说了见面以来,第一句类似叙旧的话:“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霍岭:“我当日是家中有急才不得不赶回,我留了书信,也说过定会回来重谢!”
万柔目光闪躲,一副心虚又不想承认的样子。
霍岭猛地站起来:“你、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什么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伤势好了就跑路了吧?”
他当然不是,不仅不是,还在万家出事之后第一时间赶过来,为万劼鸣冤,不惜以身犯险,知她下落不明,一直留心寻找。
所以她选择不答,捂住腿,面露痛色:“啊,腿疼。”
霍岭面色一变,上前查看,见腿骨尚好,忙宽慰了几句。
她一个女儿家,奔波至此,无亲无故,现在还受了伤,霍岭想到自己受伤被她照顾那阵,心便软了:“忘了你在养伤,我、我刚才大声了些,抱歉。”
万柔轻轻推开他,低声道:“我接下来可能会在这里逗留一阵,我的事,你别再管了。”
霍岭眼神一凝,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