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的交流并不算多,对她的了解更是少的可怜。如果真是她下的……“余月!”南裳突然开口。苏真心中一悚,极力克制住了表情,问:“怎么了?”“我们是不是想到一块去了?”南裳问。苏真根本不知道南裳在想什么,但他还是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南裳,鼓励她继续说下去。南裳眼眸发亮,她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这一路而来,我们的的确确见过一头妖物,也只见过那头妖物!”苏真立刻明白她在说什么了。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脱口而出:“三眼蛊身童!”那场大战里,大和尚身死,封花与青毛老妖落败被擒,唯独三眼蛊身童侥幸逃生。难道说,三眼蛊身童子一直紧跟着这个车队,身负重伤的他对陆绮恨之入骨,却又忌惮荆雪等杀手,所以他选择在药里动手脚,戚霞并不是中了毒,而是中了蛊。念头至此,苏真豁然开朗。白色的老君干扰了他的判断,竟险些将这货真价实的妖怪给忘了。豁然开朗之后,他的后背也不免发凉——难道这一路上,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那个满身蛊虫的童子正在静悄悄地打量着他们?“妖物若在夜里勾结作乱,岂不是极难对付?”苏真问。“的确如此,所以修士遇妖必杀!大招南院入魔,十二邪罗汉未必是最大的威胁,镇魔塔倒塌,无数妖物涌入世间才是真正的难题,现在,只要入夜,修真者都会留在宗内,很少去外面。”南裳继续解释道:“只要是稍大些的宗门,一般都会有‘金丹’,金丹白日里承老君之恩泽,晚上照耀宗门,只要有金丹庇护,修士们在夜间亦可全力而战,妖怪难以攻入。”南裳耐心地说着,又蹙起眉,自言自语道:“说来也怪,这都几个月过去了,却是没怎么听到妖物成群作乱的消息,这成千上万的妖魔鬼怪怎么和凭空消失了一样,真让人想不通。”说话间,戚霞的尸体已经彻底腐烂,人形难辨,只剩脓水不断往外流。荆雪去而复返时,南裳向杀手说出了这个猜想,她的猜想换来的不是警惕,而是嘲笑:“你们讨论了这么久,就编出这么个荒唐的理由?你觉得那个蛊童子能跑得过无首神驹?”“或许是蛊,他早早地对我们下蛊了,蛊可能藏在任何地方!”南裳据理力争。“蛊?”荆雪捏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说:“你们对蛊了解多少,就敢下这样的判断?”“没可能吗?”南裳问。“世上之蛊千奇百怪,神仙难辨,如果蛊身童子实力未堕,被他浑水摸鱼了倒有可能,但他现在太弱了,根本不值一提,收起你们那没必要的担心吧。”荆雪说。南裳还要再说什么,被荆雪冷冰冰地打断:“你再狡辩,我可就当你是妄图混淆视听的凶手了。”南裳哑口无言。这人既大意又傲慢,与她想象中冷静克制的杀手形象大相径庭。“她会后悔的。”等荆雪走远之后,南裳才重新开口,她红唇翕动,怔怔呢喃:“她太愚蠢了,蛊虫杀之不尽,没有陆绮仙子庇护,所有人都会死。”杀手没当回事,重新驱车上路。他们并不急于追查真相,只要回到九妙宫,一番严刑拷问,真相自会水落石出。更何况死掉的只是个还没记名的弟子。无头骏马全速奔跑,断颈处涌出大量浓雾,像是个黑烟囱,呛得人直流眼泪。狂奔过一整片平原后,未经开坑的山峦再度拔地而起,凡间的建筑与王朝消失不见。九妙宫越来越近。苏真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他忽然意识到,他潜意识里一直把这些经历比喻成一场真实的游戏,但打游戏时,谁又能第一次就一命通关呢?更何况是个无法存档、读档的游戏。在苏真最绝望的时候,一场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意外发生了。事情的起因是一场大雪。进入山岭之后,晴空忽然变得阴沉,冷意在低矮的云脚中煎了一阵,顷刻化作纷纷扬扬的雪花。这场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不久便成灾势,无首大马在雪中失去方向,踟蹰不前,怎么也驱赶不动。“它连眼睛都没有,竟然也会迷路?”苏真感到惊奇。“它是仙人炼的器,而不是真正的马驹,雪一旦下大,天地皆白,山形无法辨认,原本规划的路线就跟着模糊不清了。”南裳说。不得已,他们只能停车休憩。苏真与南裳所处的车厢早已损坏,两人在冰雪中暴露久了,冷得直哆嗦。铁笼中的青毛老妖始终闭着双眼,似已心灰意冷,对染白鬃毛的雪花视而不见。那位紫袍女杀手抱着刀坐在马背上,遥望遮天蔽日的雪色,说:“九妙仙宫就在这群山之后,距离此地不过一日路程,终有一日,仙宫之名将震于天下,更在那四座神宫之上。”说这话时,这位女杀手像一柄锋芒毕露的剑,苏真觉得她有所不同,又说不清是哪里不一样。荆雪正抱刀观雪,山林中响起狼嗥。荒山野岭的狼叫总能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