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拂紫绵(紫色),山矾(白色),朱孔阳(玫瑰红),郁金裙(橘黄)、黄河琉璃(中黄)、朱红……
一只只干净的毛笔被蘸了颜料,涂抹在宣纸上,原本只有黑色线条勾勒的晚霞落日图样,渐渐地被填充上了丰富的色彩。
花十三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大胆的调色思路和配色方式,由最开始的震惊,渐渐演变成惊喜,最后成为了深深的钦佩,她看向杨蝉衣的眼睛越来越亮。
杨蝉衣沉浸在作画的快乐之中,连曼娘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等她为这幅画落下最后一笔,将毛笔搁置到砚台上的时候,才发现,桌案旁边站着两个人。
“曼娘?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杨蝉衣诧异道,她竟然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我来了有一会儿了,见你在作画,就没有出声打扰。”
曼娘笑吟吟道,“杨小娘子,没想到你还会作画,真不愧是杨拾遗的女儿,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曼娘过誉了,我哪里会作画,”杨蝉衣被夸的有些不太好意思,“这是十三娘画的,我只是帮忙涂了个颜色而已。”
一旁,花十三将架子上的宣纸小心取下,拿在手里细细观赏着杨蝉衣的画作,越看越喜欢。
“杨小娘子不必自谦,这幅晚霞落日图,我琢磨了有些日子了,总画不出想要的感觉。”
“你这幅画,配色大胆,笔法虽稚嫩却灵动异常,尤其是这轮金乌上的一抹玫瑰红,简直是神来之笔,属实是一幅难得的上乘佳作。”
“花十三自愧不如,以后更当加以勤勉,多向杨小娘子学习讨教才是。”
花十三性格内敛,说话向来是言简意赅,惜字如金,如今一口气说了这么些话,可见她的心情是有多么的激动。
曼娘见状,心中甚是快慰,打心眼儿里更加的喜欢杨蝉衣了。
“难得见到花十三这么的开心,能够遇到知音属实难得,杨小娘子以后要多来这边才是。”
“没准儿见到你以后啊,她饭都能多吃上一碗呢。”
杨蝉衣被曼娘的话逗乐了,“曼娘莫要再打趣我了,你们不嫌弃就好。”
想到自己带来的东西,杨蝉衣看向两人道:“对了,我带了东西给你们。”
她走到门口,从盖着遮布的篮子里取出两个物件,回到桌旁。
“这是你的。”
“这个给你。”
杨蝉衣将从西市买来的装着砚台的盒子递给花十三,将自己制作的装着腊梅口脂的白瓷瓶递给曼娘。
“灵璧山石砚?!”花十三惊呼。
“哇,好美的颜色!”曼娘低头凑近瓶口嗅了嗅,惊喜道,“这是什么味道?竟是如此的好闻,我好像从未见到过。”
看到两人喜欢自己准备的礼物,杨蝉衣很是开心。
“是腊梅的味道。”杨蝉衣解释道,“这是我自己做出来的,希望你能够喜欢。”
“什么?你做的?!”曼娘说着,用指尖从瓶口勾了点口脂,抹在羊脂白玉似的手腕上,“哇,这颜色可真漂亮!我可太喜欢了!”
想到自己今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杨蝉衣准备向两位告辞。
“十三娘,这是之前商定好的绘制画像的酬金,给你。”杨蝉衣从袖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递给花十三。
花十三没有接,笑道:“不用了,你先是帮我作画,又送了我这么好的砚台,已经够了。”
“这怎么行?我们当初说好的,快收下吧。”
作画是兴趣使然,准备礼物是致谢,怎么能充当画稿的酬金,杨蝉衣的心里过意不去,再次递了过去。
“真的不用,”花十三将荷包又推了回去,“以后你有余闲的时候,能够多来这儿转转就好,我屋里的东西,随便你画!”
杨蝉衣手里握着荷包,看看花十三,又看看曼娘,只觉得心中有一种情绪,像吸了水般在饱胀。
这……就是朋友吗?
她上辈子在长安城中没有朋友,身边能说得上几句话的,只有一个花梨。
杨蝉衣微笑着点头道:“好,我以后定常来。”
与两人告别以后,杨蝉衣带着画像离开了敞屋,重新坐回马车里。
“走吧,去光德坊的听雨阁。”
马夫听到这个名字以后,心中一惊,他掏了下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听雨阁是长安城里边最有名的赌场,日销斗金,喧嚣昼夜,是权贵们流连忘返的奢靡之地。
“小娘子,您说的听雨阁,是指西市隔壁街的那个吗?”
杨蝉衣端坐在马车里面,正在想事情,听到马夫犹疑的声音,勾了下唇角,眼中却不见笑意。
她声音清晰地传出去。
“对,就是那个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