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驶向光德坊。
除夕是个辞旧迎新的重要日子,长安城里边处处是节日的喧闹气氛。
大人们忙着悬挂桃符,装扮院子,店铺里的人来来往往,尤其是酒肆中,掌柜的脸上笑开了花,屠苏酒一坛一坛地往外搬。
街道上有几个孩童在嬉戏,在空地上点了炮仗,嬉笑着哄然散开,捂着耳朵等它炸,不期然,点炮仗的孩子被大人踢了屁股,被拧着耳朵回了家。
杨蝉衣坐在马车里面,将宣纸展开,看着里面花十三绘制的人像。
这个人,是她找到幕后凶手的关键。
这些日子,她虽然大半时间都待在府里,但并不是什么也没有做。
杨蝉衣一直在暗中打听,谁的消息最灵光。
官府是指望不上的,毕竟灭门惨案还没有发生,无凭无据,官家不会相信她的说辞,但等到杨府灭门后靠官府去查……
人都死了,即便找到了凶手,难道杨府的所有人都能够活过来?
她的重生,又有什么意义?
杨蝉衣很早就想清楚了。
找人,只能她自己想办法。
这个灭门之仇,只能由她来报。
想要改变全府被屠的命运,只能靠她自己。
“小娘子,到地方了。”
杨蝉衣回神,将画像藏好,俯身掀开帘子,踩着小杌子走下了马车。
她第一次来这里。
听雨阁的铺面看起来很大,足足有三层楼,却只开了一扇仅供两人行走的窄门。
杨蝉衣收回目光,让马夫在一旁等着她,自己定了定神,抬脚踏上前往听雨阁的石梯。
“小娘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刚走到门口,她就被门两边守卫的人给拦住了。
杨蝉衣停下脚步,看向对方,面露疑惑道:“这里不是赌坊吗?”
守门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送银子啊!”杨蝉衣回答的干脆。
“送银子?”另一个守门人问道,“赌坊里有你认识的人?”
杨蝉衣弯了眸子:“当然!”
现在是不认识,不过一会儿就认识了。
两个人再次对视了一眼,犹豫着将手里交叉挡路的剑柄给移开了。
“多谢。”杨蝉衣行礼,不再停留,走进深长的窄门中。
走过昏暗的窄门以后,一转弯,天光突然大亮。
杨蝉衣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惊愣住了。
这道窄门后面,竟然是直连着一条走廊,杨蝉衣停下脚步,站在廊中,环视四周。
来之前,她以为这是一栋高楼,等走进来才发现,里面大有乾坤。
这处赌坊竟然是井状的结构,东南西北都是三层的小楼,将中间的一方空地给围了一圈,楼与楼之间由走廊相连,人站在走廊里面,可以绕着走廊,将所在层数的东南西北四栋楼走上一圈,再回到原点。
在四栋楼环绕的中间空地上,一个个低矮栅栏围起来的圈里面,斗鸡们争斗不休,每个栅栏周围都围了好些人,有给鸡呐喊助威的,有捶胸顿足的,有下注的,热闹极了。
杨蝉衣沿着走廊在一楼走了一圈,房间里面,有斗蛐蛐儿的,有斗鹌鹑的,有摇骰子的,也有玩骨牌的,玩法真的是五花八门,丰富得很。
她走进院子里,细细打量周围人的模样。
根据她收到的消息,那个人身材瘦小,左唇角附近有一颗显眼的黑痣,应该是很好认出来。
杨蝉衣一个衣着不俗的漂亮小姑娘,混在一群赌徒之中,显眼的犹如一碗黑豆中的一颗红豆,周围的赌徒看见她,难免多看上一眼。
“咦?狼窝里来了一只小兔子,有意思。”
三楼的栏杆处,一位神色恹恹的俊美青年倚着栏杆,朝下方望着,眼中突然浮上几分趣味。
“阁主,要赶她走吗?”
“先不用,看看她想做什么。”
杨蝉衣表面上云淡风轻,暗地里手指捏紧了袖角,掌心都出了汗。
她在不同的栅栏圈子之间来回走着,看似对斗鸡感兴趣,实则在暗自打量周围人的样貌特征。
将这片空地上所有人的样貌都看上一遍以后,她心里有些失望。
那个人不在这里。
杨蝉衣重新回到走廊下方,她如法炮制,将一楼的四个房间也全部逛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人。
她沿着楼梯上了二楼,二楼比一楼要清净一些,杨蝉衣准备照样走上一圈儿。
这一层的房间里养着斗鸡、蛐蛐儿、鹌鹑等动物,应该是供来这里玩乐的人来挑选购买的。
杨蝉衣注意到,有的动物笼子上挂着写着姓名的小木牌子,应该是有主的,她的目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