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呢?”
慧妃沈晚棠得知这个消息后,脱口而出便问:
“那块石头现在在哪里?”
慧妃如此失态,她委派歆梓的用意,可谓显露无疑。
肃王武瑛玖不动声色:
“母妃可否告知,那石块究竟是何物?”
慧妃一愣,才慢慢将外露的神色收拢:
“没什么,便是一块寻常的玩物罢了,只是研磨得当,看上去颇为稀罕。”
这话便是出自寻常贵妇之口,都不足以取信于人。
更何况它是从后宫之主、坐拥天下瑰宝无数的沈晚棠口中吐露出来的。
肃王当知有异,只是慧妃打定了主意不说、闭门谢客,他便也不打算逼问,以免她编个谎言,误导了他追查的方向。
肃王留话作警示:
“母妃做过什么,儿臣终归会知道的。”
“云韶宫一案,母妃命人秘密处置了文昌郡主身边的两个嬷嬷。儿子查到,那两个嬷嬷原来在母妃身边服侍过。”
“钟秋藏拿下倚梅园外那处房产,曾与一富户竞价,据儿臣所知,那富户是母妃身边的一名宦官,多年前已被母妃秘密处置。”
“母妃不惜暴露,也一定要拿到凌捭阖的那块石头,让人难免心生猜疑,您究竟在七年前凌捭阖旧案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肃王已然起疑,陈年旧案便不是慧妃娘娘一句“不知”能够搪塞的了。
不过慧妃沈晚棠行事永远都有一个肃王武瑛玖无法说破的借口:
“肃王,母妃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母子俩不欢而散,背道而驰。
慧妃沈晚棠一直有野心,作为儿子,肃王深知这一点。
在渐行渐远的日子里,慧妃对肃王多有隐瞒,肃王亦对母妃多有不满。
那些撕裂的隔阂被隐藏在血脉重缘之下,维系着危险又微妙的平衡。
不过如今突兀地挤进来了一个人,令肃王武瑛玖在隐忍和纵容中觉醒:
“母妃若真的为了儿子好,当知道儿子要什么。”
肃王想要什么?
“殿下他真的要搬来同我们做邻居?”
房墙易摧,肃王武瑛玖的决心难改。
钟秋藏的老宅,这两日不断有人进出、布置打扫,碧玉偷摸去瞧了,从前家徒四壁的房舍如今俨然成了一处宫殿。
王妃不入王府,肃王殿下决定,要入赘。
老宅被装点得富丽明净,可偏偏与凌家相接的那堵墙,
肃王发话了:倒了,正好。
“何为正好?”
凌姑娘坐立镜前,浮影晃目,竟怎么也戴不好一幅耳珠。
“隔壁叫了人拾掇那堵墙,说是要做一扇门,方便两边通行。”
碧玉立在后头给凌姑娘梳发,信手拈来的坠马髻就差一根玉簪别住就完工了,却因凌照水突然转头一动,脱了手,前功尽弃,
变成了三千青丝尽散,流光碎了一地,所有的光华与惊艳全都汇聚在一人身上,
落入有心人的眼目中,不经意间,撩动了他麻木已久的心弦。
能见上她一面,看着蹙眉,怒目,惊诧,漠然这些急剧变化的生动表情在她绝美的脸上不断地绽放,这个早晨对于肃王武瑛玖来说,真是美妙极了。
肃王武瑛玖才刚进门,便被凌姑娘惊艳,亦被她驱赶:
“殿下,奴家在梳妆!”
那一句谩骂,嗔怒与娇柔并存,引得端稳持重的肃王武瑛玖一时玩心大起,阔步上前,拾了把木梳,便亲自上了手:
“本王来帮你。”
他刚直挺括的箭袖摩搓着她柔顺和软的长发,一时惊起涛声无数,却也只能暗藏于心底。
浮于表面的是,凌姑娘华丽一个转身,从桃木梳的齿缝里,从肃王武瑛玖的指缝间夺回了自己的满头墨发。
肃王不自觉地将手指凑往鼻尖,暗香犹存,证明她真的来过。
日光驱走清晨的朦胧,凌照水站定身姿,郑重打量起眼前人:
漆黑皂靴,利落长袍,暗金纹袖,盈盈不怀好意的笑意,
凌照水终于确认了大清老早私闯她寝房内的男子,真的便是朗月清风、素有威名的大雍肃王殿下。
她不由有些错愕:
“你竟然无耻。”
他不端着的时候,竟然如此无耻。
大将军的威名,重权皇子的矜贵,在这个寻常的清晨,变得荡然无存。
“你竟会害羞。”
她不自作聪明的时候,原来也会害羞。
而并非是她时常告诫他、生怕她忘了的那些:
照水进了云韶宫,对于男女之事,十八般武艺早已融会贯通。
肃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