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闺阁女子,她察言观色的能力,实则比很多朝官都强。
傅柯羽方才已经情绪失控、口不择言,若放任他说下去,指不定他会吐露出更多大逆不道之言。
文士傲才,常有语出惊人之处,平常傅学士的那些蔑上之言被掩盖在高官厚爵下,无关痛痒。但今时今地不同了,文昌郡主府大厦将倾,傅公子的任何不当言行,都很可能被人抓住,做出文章。
是以,他更要慎言。
吕茗干笑了两声,出列:
“凌姑娘,好眼力。”
“下官吕茗,肃王委派下官前来,是要看看文昌郡主赔礼道歉的诚意。”
“殿下说,姑娘曾向他诉过苦,他理应还姑娘一个公道。”
主上的意图,属官已经接收到了,至于如何言说,那便是言官的本事了。
这一番话,吕茗来时与文昌郡主说的是:
“文昌郡主府的罪状单已经移送大理寺,因为这份罪状单是由我肃王府出面整理的,大理寺和刑部会审后,就如何定罪问计于肃王殿下。殿下答复刑部,从重或从轻,他说了不算,要听受害人的意见。”
“肃王殿下心存仁厚,感念文昌郡主府祖辈之功,便着下官先行与郡主通气,若郡主能拿出悔过的诚意,殿下当在论罪时为其求情,避免株连。”
如此恩威并重,令文昌郡主不得不低头,以至于凌姑娘刚进来,文昌郡主便不顾尊荣给她跪下了。
但他与凌姑娘说,便特意避重就轻,不说肃王殿下做了什么,只凸显他的情义:
“凌姑娘有任何话,但说无妨,殿下会为您撑腰的。”
凌照水迟疑,朱唇开了几回,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吕茗有些急:
“所以凌姑娘,您是打算求殿下重罚文昌郡主府以雪当年之耻,还是要为昔日旧情人内阁大学士傅柯羽求情?”
权势是个好东西,这是个好问题。
吕茗望着她,傅柯羽和文昌郡主也都屏气凝神等着她的答案。
好像生杀予夺,一下子就成了她的权利。
凌照水一笑,反问吕茗道:
“所以,肃王殿下是反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