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有些无力地瘫靠在死树旁的石凳上,抬手轻抚脖颈上的阴冷光滑,呼吸有些压抑。
颈部的浅表肌肉时刻都处于被压迫状态,这也导致了他不得不张开唇瓣,配合着鼻腔呼吸。
微风,鸟叫,虫鸣,枯树枝条的沙沙声……
蚯蚓在土壤深处蠕动、老鼠在洞穴里扭动着肥硕身躯贪婪地啮咬着爬虫……
这些无论多远、多么细微的声音,都异常清晰地传入江时耳内。
他呼吸越发费力,苍白的面庞染上诡艳的红,嘈杂的声音源源不断,周围都是活物,纷杂的呼吸声,虫足掠过土地……太多声音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声音!
好吵……
好吵!!!
江时额角青筋鼓噪,漆黑如鸦的眉眼瞬速堆积起躁郁不耐,大脑都要被周围这些该死的生命迹象吵得裂开,肢体控制不住僵直发抖。
死树树干上怨毒狰狞的人脸见此一幕,纷纷扭曲着想要咆哮出声,但却被枯死的树皮牢牢禁锢。
环绕在脆弱脖颈上的黑色蛇身晃动了下,半透明的湿冷果冻物质从中源源不断地掉落,在旭日炽白的光线下,闪烁着瑰丽诡谲的金属冷光。
下一瞬江时被躁郁充斥的双目中,映照出启禅艳丽逼人的唇勾勒出的人类无法承受的恶毒笑容。
怦——
心脏宛若烟花炸开似的猛烈泵血。
整片空间都变得怪诞离奇,充斥着光怪陆离的令人晕眩的艳丽色彩。
无形的风好似长满了白蚁的须,掠过江时的面庞,带来一阵颤栗。
祂乌黑的发丝也在同时拂过江时的眉眼,扰乱了他的心,让他那颗亢奋肮脏的心脏越发狂乱。
江时鼻息灼热,他脖颈处还是阴冷光滑的触感,可启禅却站在他的面前。
“silly dog,这是赐予你的奖励。”
启禅垂眸俯瞰愚笨的眷属,伸出修长手指,点在江时的眉心,笑容鲜活恶毒,语气却冰冷机械。
江时苍白的面庞像掉帧般扭曲,他一点一点模仿勾勒出与祂相似的笑。
他费力地仰起头,想要用唇够到祂修长手指,但那根冰冷手指却没有丝毫留恋一触即离。
江时焦躁地想要起身靠近,却在祂恶毒阴邪的笑容中,变得恍惚,脖颈传来刺痛。
黑色蛇身表皮仿佛涌动出怪奇触角,扎入他的皮肤。
猩红溢出浸染蛇身,在单调浓黑上增添了诡秘花纹。
【清醒之于你为折磨痛楚,痴愚之于你为无上欢愉。】
不可名状的万千须触从启禅脊背破体而出,宛若遮天蔽日的圣洁肉翼,在扭曲融化成黏液的阳光下,泛着金属瑰丽晕眩的冷光。
拙劣的手鼓与痨病濒死者癫狂吹奏的破风长笛随着长了足须的微风钻进江时的耳道,撞破耳膜,扎入脑部组织,在沟壑中萦绕沸腾不止。
江时嘴角夸张上扬,裂开血痕,黑白分明的眼珠,仿佛被蒙了层尘灰,变得雾蒙蒙、但在这迷雾之下,却闪烁着一种怪异的狂热的光。
多么美妙、超凡脱俗的伟大景象。
“嗬——嗬——呵哈……啊呵……啊啊啊……主!”
他染血的唇大张,艳红的舌怪诞夸张蠕动,发出极端的崇拜,崇敬的呓语!
他浑身怪异的颤栗!
江时从石凳上挣扎起身,摔倒在地,脆弱的人类肌肤渗出血珠。
他伸出肮脏的手,触碰祂的须触,双手托举至头顶,在祂冰冷机械的眼神下,他死命地伸长脖颈,献上虔诚狂热的吻。
启禅人类形态像是被碰触的果冻,晃动了一瞬。
江时身处不能言喻的绝顶欢愉中,他想要将自己的四肢,五官全部拆卸,亵渎地融入祂的神系形态!
他跪伏在地,却仰头,用极为疯狂不敬的目光与祂俯瞰蝼蚁的视线相交。
这让他油然而生一种自毁的快慰。
他想要将自己的胸腔剖开,将五脏六腑全部舍弃,然后在祂冰冷俯瞰的视线下,狂妄地将祂的须触塞进满是肮脏血液残肉的胸膛!
江时光凭想象,祂因为他的亵渎举动,而错愕,整个大脑内的神经元都跟着颤栗,延伸出密集骇人的轴突。
“呵……”
启禅感知到他狂妄的念头,一声愚弄的轻笑,从祂艳红的唇倾泻而出。
与此同时,启禅背脊之后破体而出遮天蔽日的圣洁肉翼,却在兴奋颤栗。
祂似乎对于江时的念头,很是赞赏。
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俯冲而下,贯穿江时脆弱的胸膛,纤细的脖颈,取代他的血肉骨骼、脏器,填充他的皮囊。
启禅冰冷机械的月银色瞳眸,连带着无数肉丝状的黏液直接横转到脑后,带着险恶的恐怖银光,警告地吞噬了两条须触,这才令祂痴愚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