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瞬,祂像白瓷一样裂开的肌肤,猩红蠕动的血虫,恶毒狂舞的黑蛇,密密麻麻黑白分明的眼球,统统消失不见。
祂汲取了青年身为人类,最为恶劣负面的情感,诡谲瑰丽的眼眸闪烁着愤怒委屈,但在浅表情绪下蕴藏的是一丝恶劣的玩弄。
祂口吻坚定地道:“是的,你忘记了吾的名字,吾很生气,你令吾很伤心”
江时捂住了头,面上的青筋一根根爆起,一副极度痛苦的模样。眼泪如同大坝决堤再也忍不了,汹涌而出,江时哭的不能自已。
他耳边不断回荡着祂的话:“你令吾伤心伤心伤心”
他灵魂深处再度回响环绕那令人癫狂痴愚的声音。
拙劣的手鼓声,万千痨病枯瘦濒死者吹奏的破风长笛
不知物种不成体系的语言,自他灵魂深处嘈杂升起,就在他精神濒临崩塌之际,他记起了
他记起来了!
祂的名字是——阿撒托斯!!
祂的名字是——启禅!!!
祂看着漂亮青年满脸是泪的虚弱模样,满意的笑了,精致绝伦的眉眼弯弯如月牙,清透的光泽从祂深邃的眼底泄出,声音温柔低沉,带着引诱:“吾在面对你时,更喜欢启禅这个名字。”
江时并没有因为祂温柔的语调感到松懈解脱,他紧闭着双眸,更加恐惧颤抖,他深怕下一瞬祂又以骇人模样逼至他面前。
启禅以人形出现,双臂环抱着青年劲瘦的腰身,嗓音如春日破冰的溪泉,悦耳动听:“你怎么不睁开眼睛看看我?你刚才不是很喜欢我的这副皮囊吗?快把眼睛睁开吧”
江时呼吸变得急促,祂的声音在他看来,就像伊甸园里毒蛇的劝说,充满不怀好意的恶毒。他现在被祂贴着的肌肤都激起阵阵颤栗,升起恶寒的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启禅无视了青年的畏惧,身躯不正常地拉长扭曲到青年的面前,伸出白玉一样的手指,玩弄般拨弄着青年浓密纤长的眼睫毛,笑着道:
“要不,我将你的眼珠子吃进肚子里吧?这样你不用睁开眼睛,也能瞧见我了,你说好不好?”
青年听了祂恐吓的话语,顿时像只被拉到屠宰场的羔羊,瑟瑟发抖,薄薄一层的眼皮下,那晶状球体止不住地转动着,浓密纤长的眼睫毛更是随之颤抖。
就宛如暴风雨中无力飞起的蝴蝶,无一不在彰显着他脆弱与无害。
祂见青年不愿睁眼,艳丽的唇瓣勾起清浅的笑,缓缓贴近青年的脸颊,朝着青年吹着凉气,恶劣地瞧着青年越发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
那股怪异的凉气仿佛长了蚂蚁的步足,从江时的侧脸慢慢来到唇瓣,然后又到了鼻梁,眉骨,额心……
突然驻足停下,又像长了虫翼,将阴冷的凉气带到了他的眼皮上。
眼皮上那种被蚂蚁攀爬的荒诞瘆人的感觉,令江时恐惧地发出带有哭腔的声音:“放,放过我的眼睛……我……我睁开……别吃我的眼睛……”
启禅低垂着头,让祂的眼睛与青年湿漉漉的黝黑眼眸平齐,祂好似在观察青年,在青年越发僵硬畏惧的神情下,祂略微有些僵硬地把喜悦的情绪表达在脸上,露出符合人类鲜活的笑容。
祂见青年依旧畏惧,歪了下头,简单思考了下,凑到青年面前,将冰冷的唇贴到了他的唇上。
就在祂要选择做出脑海中闪过片段的下一步时。
祂才发觉自己口腔中还是分叉的蛇信,祂有些恼怒地晃动了下,直到变为与人类一样,祂才贴近青年。
江时无措地、颤抖着双眸对视上祂这双漂亮到无法形容的眼眸。
这双眼眸里已经隐去那种区别于人类的瑰丽诡谲,化为了同他一样的漆黑颜色,但他能瞧见,祂的双眼里依旧璀璨流光,流露着一丝蛊惑人心般的神秘。
砰。
砰砰。
江时的心脏又开始因为祂而猛烈跳动,脑海里又突兀地出现荒诞的念头——祂在引诱他。
可就在江时即将沉迷祂的完美容颜时,刚才那些恐怖骇人的怪奇画面却如同老电影般,一帧一帧,极为清晰地在他眼前显现……
这让他发昏的头脑暂时清醒。
猛烈跳动的心脏急转直下地凝滞。
祂如羊脂白玉一样完美温润的皮囊……
就在刚刚还如同白瓷一样寸寸裂开,从那黑色缝隙中拱动而出的恶心蠕动的血虫,还有半张脸上密密麻麻的令人密恐发作的眼珠子
……
数不清的密密麻麻不停眨动的眼珠子挤在他的脸上碎裂时,那种怪异触感……
那荒诞恐怖的画面仿佛被牢牢烙印在江时的脑海里,让他胃内隐隐有些翻滚……
江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割裂成了两份。
一份因为刚才荒诞骇人的画面恶心畏惧。
一份因为祂现在完美的容颜,动听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