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扰你们了,你是不是就可以安心了?”
竹叔的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第一个“她”显然是指老祖宗,而那个“你”,从神态上来看却不是对夏苗说的。
“喜欢她的人很多,我只不过是比旁人认识她早一点,象我这样的后生有一大群呢。”竹叔看了看酒杯中自己的倒影,苦笑了一声,“她喜欢好看的衣裳头面,喜欢听戏,饮食讲究……比别人都要,都要……高雅,是,是这么个词儿,但这些都是要花钱的啊!我是一个男人,一朵花儿一样的女儿家愿意跟着我这么个穷光蛋,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我总不能不识好吧?于是,我想到出门去做生意,我想要赚钱,赚很多很多钱,再把她娶进门。唉,这是不是最老套无趣的故事?”
“后来怎么样了?”夏苗的心揪了起来,明明知道结果,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问道,话说出口中才发现自己的唐突。
竹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烦恼地挠了挠头:“我想我就是个笨蛋!我不懂怎么提防别人的算计,不知道只要身上带着几个钱,就到处都是陷阱。我亏了,亏得很惨,回到家乡发现小蝶嫁人了,还生了两个孩子。我没有办法责怪她,在芜州打一点小零工,眼看着她把夏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悄悄地为她高兴着。我没有脸去见她,那几年我真的只是在夏家门口躲着,只求远远地看看她,偶尔能看她一眼,我就比……我就比发了大财还欢喜。她应该也不知道我回来了……以前我一直觉得她不知道我回来了,可现在我也不敢肯定了,毕竟……毕竟她变得太多。”
夏苗的鼻子一酸,如果有这样一个深情的男子在等着自己,哪怕是王孙公子也不嫁!老祖宗啊,你怨天怨地,骂尽世上所有男儿,却原来有一个痴情人在身边不懂得珍惜,你好糊涂啊!
“后来,她找到了我。那时的我贫困潦倒,难得她还念着旧情,肯关照我,我还能说什么呢?”竹叔冷笑一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却迟迟不喝,又说道,“能在她的身边,天天看着她,我就像活在天堂里。后来夏家发生的事你都知道,用不着我多说了。他们两夫妻感情破裂,夏老太爷死的时候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我在旁边看着,说一句不怕你跟我急的话,我心里真是痛快啊!”
夏老太爷毕竟是自己的亲爷爷,夏苗有些坐不住了:“你怎么能这么说,你……”
竹叔用力地揉了揉脸,不象是为了使自己清醒点,倒象是偷偷擦了把泪,哽咽地说:“你别急啊,这不,我的报应很快就来了!我只是想要帮帮她,让她过得舒心点,可是天知道,我却活成一条狗了。哈哈……那天你骂我是她的一条狗,我还能跟你怼,可是……可是连她也把我当成是她的一条狗了呢!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比哭都难听,其中的悲恸非笔墨能形容,象是瓷片刮在心尖儿上,让人听得难受,恨不得陪着哭一场。
夏苗跟着哭了一阵,想想又不对劲,大喝一声:“够了!”
竹叔收了笑,瞬间又变得淡然,喝了口酒,嗤笑一声:“天地良心,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我敢对天发誓,绝无半句虚言。怎么了?是你自己想听的,又不敢听了吗?”
“不会,不是这样!”夏苗皱了皱眉说,“如果老祖宗是你说的这样,她就不会急得神志失常,让我连夜来找你了。我不知道老祖宗是怎么想的,但你在她心里绝对不是你说的这么不堪。”
“算了吧!难道你不了解她吗?她是多么会演戏的一个女人啊!”竹叔的眼神变冷,撇了撇嘴说,“在生意场中的人哪一个不会说假话?而她是其中的侥侥者!她想要骗过你这黄毛丫头实在是太容易了!我可是一个字都不会信了!”
夏苗沉默了。
确实,前不久夏苗就被老祖宗耍了一场。老祖宗先是掏心掏肺地说以后的婚事由得她自己做主,却利用云姨娘出面阻止,又把阿茂防贼似的,不惜用苦肉计离间。
竹叔以为自己报喜变成了打小报告,想要为夏苗和阿茂争取,就这样还被老祖宗痛哭一顿,伤了几十年的感情。
夏苗并没有非嫁阿茂不可的决心,但可以想象出,如果自己选中的夫婿不能对夏家有利,她是绝不会同意的。
真的是太头痛了!夏苗此行的目的是把竹叔带回去,可他的怒气未消,两人见了面如果吵起来,对老祖宗的病情更糟,可是要怎么说服竹叔呢?替竹叔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夏苗也不会愿意就这样回到夏府,甚至有些厌恶。
“你知道她对我说了什么吗?要不要我学几句给你听?保准会让你大开眼界的!”
“别,别说了,求你!”长久以来老祖宗是夏苗学习的榜样,可一次又一次老祖宗让她失望透顶,她实在是不想听到更多了。
竹叔却没有放过她,继续说道:“她这个女人心里只有夏家,你以为是为了你们一大家子人好吗?她连夏老头子都不爱,能爱他的儿孙吗?夏百川随便宠了一群女人,下猪崽一样生一堆的儿女,除了你没有人把她放在心上,她凭什么为这些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