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出来是几个月后的春节,本打算等老祖宗病情好点再说出来,没料到被青梅抢先了一步。
还好老祖宗没有气出病来,要不然就是一桩大罪过了。
原以为青梅不谙世事,当家的那一个多月全是胡闹,却不料被她暗中也培养出了些势力,竟然到库房查了账。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老祖宗肯理解当家的难处就不是回事,如果上纲上线,可以说是自做主张,甚至被怀疑有私心,监守自盗。
夏苗有一肚子的话,有非这么做不可的道理,却一步错,步步错,被青梅将了一军,被逼到了墙角。
“没有关系。”竹叔点燃了书桌上的烛台,屋里亮堂起来,光与影却把他的脸扭曲成了恐怖的怪模样。
想起他打的小报告,把自己害得好苦,夏苗心中不悦,深吸了一口气:“等老祖宗稍好一点,我会向她老人家请罪。如果竹叔没有别的话说,夏苗就告退了。”
“等一等!”竹叔走到书柜前,把一个小小的玉狮子镇纸转了一下,整个书柜被翻转出来,露出一个小小的密室。
“这是?”夏苗惊呼出声。
从小就在这里玩,夏苗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处所在,不知道藏了多少秘密,不知道是福是祸,不由得心都提了起来。
老祖宗不许别人打扫书房,说是不喜欢粗笨的丫环和老妈子们把她的书弄乱了,却原来是为了守住这间秘室。
竹叔嘘了一声,做了个手式请夏苗进去。
岂能没来由地怕了一个奴才,夏苗定了定神走了进去。
竹叔也跟着进来了。
这间屋子不过四五丈见方,靠墙有七八只大木箱,中间是一张书桌,书桌两侧各有一张交椅,桌上纸墨笔砚俱全,还有几本账册。
竹叔把烛台放在桌上,在一把交椅上坐下,又示意要夏苗坐在对面。
竹叔是老祖宗的心腹,这间密室只怕是连夏百川都瞒,却让他知情,可见得老祖宗对他的看重。
夏苗坐下,略一思索,坦然道:“是,我把玉山子给卖了。不仅是那座玉山子,我还想慢慢地把收在库房里长期不用的宝物都换成金子,分为多处藏起来。”
“为什么?”竹叔仍是言简意骇,也不知他是不屑,还是不愿与除了老祖宗以外的人攀谈。
看来与他说也是一样的,老祖宗病重,有些话经他的嘴转叙过去比自己说要好,夏苗说道:“中山国大兵压境,幸亏出了忠义公和鲁将军这样的中流砥柱,近几年应当无虞,但忠义公年事已高,万一……恐怕太子爷登基后会出大事,到时候……盛世藏古董,乱世存黄金,只有黄金才能保住我们夏家的资产。趁着现在繁花着锦,烈火烹油,那些旧物还能换个好价钱,再晚就迟了,不值钱了。”
夏苗推心置腹,避开了容易被人捉住把柄的字眼,但聪明人应该能听得懂。
竹叔也不答话,站起身来,掏出钥匙打开一个箱子,只见里面全是摆得整整齐齐金锭。
“啊?”夏苗被金灿灿的黄金晃了眼,瞬间闪过千百个念头,最后心里只有一句话——有了这么多金子,真是天塌下来都不怕了!
“你没有看错!”竹叔又打开三个箱子,无一例外全是黄金,竹叔有点激动,声音在发抖,“这里总共十万两黄金,也就是八十万两白银。没有这些钱存底,老祖宗又怎么会撒手不管,由得夏百川胡闹?老祖宗不指望夏家的子孙能光宗耀祖,只求能安心地闭眼,可是……太让人寒心了!你不知道这些日子里那些姨娘们……日常的护理有老奴,把屎把尿有老妈子们,她们只需要陪着说说话就行,却还一个个说药味难闻,说……说臭,说手痒又打不成马吊。连夏百川也爱来不来,出了事倒去怪罪别人,老祖宗真是寒了心了。”
久病床前无孝子,可老祖宗还没病多久,他们就这样了。夏苗心中不是滋味,清了清嗓子,想要说几句场面话:“他们也不是有心……”
竹叔竖起手,制止住夏苗的话,眼眶泛红:“昨天老祖宗就说了,她那样对你,到头来全家上下还是你最有良心。听到青梅告状后,她说你做得对,只有你才能撑起这个家,要我带你到这里来。老奴还有点不服气,刚才听姑娘一席话……果然只有姑娘是一心一意为了这个家的长远。和我一样,他们都是傻子,是瞎了眼还要自做聪明的傻子,看轻了苗姑娘!”
夏苗心念一动,又简直不敢相信:“老祖宗的意思是……啊,这是不可能的!”
“正是这样!”竹叔斩钉截铁地说,“老祖宗怕闭了眼还来不及告诉你,她也不想你去联姻,想要你永远留在这个家里,你喜欢谁都行,穷一点也没有关系。”
夏苗晃了晃身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本来只想要找到一个老实男人,出府去过苦日子也心甘情愿,而老祖宗这么说等于是同意入赘,这是多么大的让步,简直难以想象!
竹叔眨了眨眼睛,笑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