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控诉他多年来的偏心,连她老子娘吴夫人的旧账都翻了出来。夏百川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再过二十几天就要把青梅送走了,再忍一忍吧。
到了这个时候,夏百川才想起夏苗的好来,这个女儿当家时至少没让他操心,在外面玩得舒心,回到家里说一不二,那才是男人过的日子。
夏百川已经差人来打听过几次夏苗的病情,都被她蒙混过去。
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大夫,夏苗腰也不酸了,头也不痛了,腾地站直了:“姜大夫可不要乱说!”
“我乱说?”姜大夫指着自己的鼻子,“世上有你这样当女儿的吗?是,你了不起,即使你爹和老祖宗知道你装病,你也不怕,可你娘呢?你倒是嫁了人后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你娘可是要在夏府待一辈子的!你爹和老祖宗知道她偏袒你,帮你装病,会高兴吗?”
夏苗恨得直咬牙:“只要你不说,有谁会知道?”
这时,“笃笃笃”有人敲门。
家里没有外人,夏苗撇下姜大夫,把门打开。
鹂儿抬头只见夏苗余怒未消,愣了一下。
“有什么事?”夏苗问。
“是……是燕子她又来了。”
夏苗把名单交给了青梅,可那里面只有犯事较重,非处理不可的二十八人,剩下的四十六人全是青梅的借机报复。
一来,吴夫人的娘家势力仍然很大,二来夏百川没把哪位姨娘扶正,没有继母欺负前妻的儿女,凭良心说青梅过的日子和以前并无二致,但她总觉得自己被人看轻了,瞧着每一个人都不顺眼,芝麻绿豆大的事也记在了心里。
以前是没逮着机会,如今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在她的心里排头一号的当然非夏苗莫属,但目前是携手合作,暂且动不得她,几个小孩子不被她看在眼里,便先拿王妈妈出气。
青梅仔细回想,确实只有王妈妈一人在外面胡说什么是她想要把夏苗推进火里,而夏苗本人一再当众否认,原来王妈妈才是罪魁祸首。
怪就怪王妈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耐,只知道在云姨娘跟前讨功劳,没料到风水会轮流转,会害了夏苗,更害了她自己。
青梅想要拿王妈妈出气,可夏苗从来没给过她差事,查也查不出来什么罪证。不过,只要是有心,总是能查出来的。
王妈妈仗着夏苗的势,在下人面前颐指气使,没少占小便宜,拿了钱又不办事,早就让人不满了。恰逢青梅要整饬,有的是人想要立功的,想要借机报复的出来举报,其中就有人指出了王妈妈的不是。
连夏苗也很好奇,一点儿职权也没有的王妈妈到底有什么招,在乡下置田置地,成了个小财主。
原来她在外面到处说夏百川夏老爷贪好女色,夏府里几乎每个丫环都和夏百川有过露水姻缘,稍有点姿色的半老婆子也没有放过。她还举例说云姨娘和三姨娘就是丫环出身,生了女儿后照样扶正成了主子。
穷苦人家眼皮子浅,平日里被芜候的赋税压得喘不过气来,遇上灾年更是要卖儿卖女,有了这好的门路,如何能不动心?
于是,一个两个地孝敬王妈妈,只求自己女儿在夏老爷面前露个脸,得一个鱼跃龙门的机会。王妈妈好说话得很,一两二两的可以,几个铜板也行,实在没钱送点土特产也是可以的。
王妈妈手中无权是不错,可她这张脸好用得很,至少可以在门房处畅通无阻,她便三不五时地带想攀高枝的女儿进府,在夏老爷面前转一转,回去后再加油添醋一番。
东窗事发之后夏百川才记起府里经常有生面孔在自己面前转悠,一问就说是临时找来打杂的,过一段时间又不见了,再换另一拔人,做梦也想不到天天在自个儿家里逛窑子。
这种捞钱的偏门实在是匪夷所思,听到的人都不敢相信世上竟然会有这种事,能拿自己的主子当摇钱树。
光是这点子钱当然不够在乡下买田置地,但谁叫她是王妈妈呢,自然有的是办法。
有一户人家,老母亲得了重病,王妈妈便伙同城里放贷的黑心商人借钱给他,骗得了地契。没多久,老太太病故,人家想要赎回田契。王妈妈随便算盘珠子一拨,利滚利还倒欠了她上百两银子。穷人家不识字,也不明白是怎么个算法,不甘心祖祖辈辈的田地被抢走,纠缠中却被错手打死。
闹出了人命,苦主岂肯善罢甘休。王妈妈又搬出了夏百川的名号,说是大盐商,又是皇亲国戚,连芜候都不敢惹。最终王妈妈霸占了田地,逼得受害人一家只能远走他乡。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王妈妈借着夏家的名号在外面做的混账事着实不少,而shi盆子全都扣在了夏百川的头上。
偏偏夏百川夏老爷是最最要脸面的一个人,被气得半死,下令说要剥了王妈妈的皮。
燕子急了,可这时二姨娘一点儿忙都帮不上,还想要撇清关系,把她赶到了洗衣房。燕子是走投无路了,这才到夏苗这里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