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姑娘说些什么了吗?怎么就能肯定才撕破面皮打了一架,转眼就能和好?就算是宝姨娘转了性子,喜欢同姑娘来往,她能做主让姑娘当家吗?小元子和郑大厨算什么?他们乱选边站,不要富贵,你也不要了?”
燕子糊涂了,支支吾吾答不上话来。
“真笨,娘替你捉急啊!给你交个底吧,茹姨娘已经说要把你娘亲我要过去了,不过我没答应,准备先看看再决定。”
二姨娘方茹萍是一个小官员家的正牌小姐,自她父亲病故后家里就没落了。她号称才女,能吟诗弹琴,夏百川与一帮读书人高谈阔论时常会带上她,她便更觉得自己在后宅里高人一等,对人爱理不搭,一副清高的样子。
再怎么说她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嫁作商人妇在她看来是莫大的屈辱,然而还有更大的羞侮等着她——这么多年竟然连个女儿都没有生出来。因为一无所出,正室吴夫人离世后本该将她扶正,却一直延宕下来(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的。)后来老祖宗情愿亲自管家,再后来又交给了夏苗,怎么轮也轮不上她。她颜面扫地却发作不得,不敢怪老祖宗,便明里暗里讥笑夏苗不过是沐猴而冠。
自以为聪明的人一般城府不深,夏苗并没把她当对手,却不料她有这一招。
“娘,你说咱家姑娘到底是厉害,还是不厉害?以前我觉得她就是个任人揉捏的面团,出了事反倒现出不寻常了。”
王妈妈半晌才说:“我差点也以为看走眼了,但今天我能断定她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你想呀,晚餐时云姨娘坐不上主桌,这倒也罢了,想要从桌上顺只鸡腿带回来给苗姑娘补一补,居然被十姨娘当场嚷出来,面子都丢到姥姥家了。如果苗姑娘真是厉害,怎么会弄到这般田地?玩也不是这么个玩法,跟头栽得太大了。要是她真有本事早就应该使出来了,可见得是虚张声势。老祖宗毕竟老了,难免糊涂,哪个子孙乖巧些,便宠得没边了。”
云姨娘有句常挂在嘴边的话——“女人存钱一丁点儿用都没有,有本事的男人只会图好看,才不会打量女人的荷包”,所以她的例钱全都用在了穿着打扮上。好在自从夏苗懂事后赏赐不断,当了家后更是宽裕,云姨娘竟然仍是没有半点积蓄,事到临头就捉襟见肘到想要偷只鸡腿的地步了。
世态炎凉,夏苗又心酸心痛又无奈。
燕子咯咯笑着:“娘的消息灵通,主子做贼了吗?哟,还是偷鸡腿的贼。回来也不敢说,她还打量我们不知道呢!”
“偷鸡的贼算什么?她还能偷人呢!吴夫人日防夜防,没有防得了身边人,气得半死。什么姨娘,呸!不过是婊子罢了!什么守身如玉,什么三从四德,全是说得漂亮,内里不知道有多脏!说来说去咱们就是没她们的本事,不会抱大粗腿,不能爬上男人的床!”
两母女越说越不堪入耳,夏苗握紧了拳,面无表情地摸索着走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云姨娘端着一碗人参炖鸡走进了夏苗的房门。
里面的汤不过是鸡和人参的洗澡水,还有燕子的口水,夏苗闻着味儿就不舒服:“娘,我吃不下,我想吃清淡一点的。”
“可是姜大夫说要补一补。”
夏苗无论如何不肯吃,情愿去餐厅吃面疙瘩。
云姨娘劝不了,连连叹气:“你还这么骄惯怎么行?以后想要吃恐怕也吃不着了,唉,不说了,随你吧。让王妈妈帮你热着,等会儿想吃时再吃。”
在餐厅里正吃着面疙瘩,就听得“哇”的一声,鹂儿大声哭着奔了过来:“姑娘,可急死我了!还好,你没事就好!鹂儿没用,打不过那些恶人,呜……”
夏苗低头一看,她的十根手指全都缠着纱布,象是十只小棒槌,一身上下全都是为了自己受的伤,心里过意不去,眼里涩涩的,笑道:“好了,我没事。你想要打他们吗?要不要下次练武带上你?”
王妈妈眼珠子在夏苗和鹂儿身上转了转,生怕失了宠,说道:“姑娘以后千万别吓唬咱们了!老奴听燕子回来报信,吓得腿都软了。”
云姨娘道:“是啊,多亏了燕子来报信,要不然娘还不知道呢。”
她哪里是去报信的,分明是逃跑!燕子并不知道那晚的曲折,要找人也应该去最近的大福居,跑回家算什么?王妈妈是下人,却比养尊处优的娘亲来得还要晚,到今天才来解释,还真是好笑。两母女事到临头跑得比谁都快,事过境迁却还想要来表功劳,也未免欺人太甚了!
夏苗心中恨极,却并不戳穿,淡淡地说:“是我连累了你们大家伙儿,害得你们受苦了。”
王妈妈忙说:“哪儿里的话?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可折杀老奴了!”
“好,我知道你们忠心。”夏苗放下碗,不动声色地说,“有件事件得要麻烦燕子。七月初二是老祖宗生日,我这身子是做不了事了,鹂儿的手又伤了,只得要你帮我绣床被面。图样早已经画好,带回来了吧?”
“带回来了。”云姨娘道,“我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