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默只来了一个晚上，在天亮之前又秘密离开。
没有乘坐飞机，也不带任何随扈，只身前来，又独自离开，就连回去也是选了最隐蔽的路径，打黑车走坐轮渡返回。
在雷默临走前，盛临江私下里拉着他，追问二哥目前安置在了哪里？
雷默拒绝回答，守口如瓶。
他还说：“在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不确定你二哥能健康出院之前，我什么都不会透露。其实我这次也不应该过来提前告诉余小姐这件事。但她的确是个好人，我收过她的礼物，这次就算正式回礼。”
说完雷默就走了，走的那叫一个果断干脆。
留下盛临江独自站在医院后门，对着雷默上山的背影竖起中指。
两天后。
曾经为繁夜服务过的首席财务官去了医院。
在反复确认了余未晚的真实意向后，将余未晚的要求记录在册，并说大概会在半年内推动完成。
财务官离开后，赵正焱回到了病床边，把一个拍摄用的红色dv机放在了她的小桌板上，闲聊似地问她：“要拍什么？”
刚才她突然说，想要拍一些小视频留着给盛临川看，让他帮忙找来dv机。
他心里清楚，晚晚这是在做两手准备。
在得知盛临川还活着后，她高兴了好久。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高兴起来，会抹着眼泪痛哭好久。
一个小时内，泪水几乎没有听过。
‘喜极而泣’这个成语，在他眼里终于有了具象化的表现。
她几乎是哭着睡着的，但只睡一会儿，就会醒来。
他和盛临江轮流守着。
她但凡一醒过来，就会问他们：雷默是不是来过？他是不是告诉我了，盛临川没有死？
她好像怕极了，那只是她做的一场虚幻的梦。
他和盛临江就一直点头，她问一次，他们就把雷默说的话重复一次。
就这么不厌其烦，反复说了一整夜。
第二天，她才真的确认了这件事，心情也好了许多，脸上也有了发自真心的笑容。
治疗的时候很积极，就算吃不进东西，也会配合输营养液，只想坚持下去。
可另一方面，她又怕自己坚持不到，怕自己什么都不能给盛临川留下。
才会想要拍下视频。
这些他看的懂。
在她整理刚穿上的衬衣衣领的时候，赵正焱笑着前倾身子，把一个化妆镜和一把梳子放到她面前，“再梳梳头发，会显得更精神。”
“好。”余未晚拿起木梳，对着镜子仔细梳头。
她的头发已经很像枯草，一直在生病，昏迷期间插着输液针，不能泡澡沐浴，只能靠护工用清水擦拭身体，头发缺少打理，发尾已经微微发黄，现在抹了不少护发油才恢复了一点光泽。
“你说我要不要抹一点口红，我的脸色是不是特别差？”她梳好头发，又转头看向赵正焱，语气略有不安，“我想在视频里拍的好看一点。”
“晚晚妹妹这样的小美人，怎么拍都好看。”赵正焱故意说笑，但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古法口红，“不过呢，涂上更好看。”
她抹上一点口红，唇色也红润起来，将她苍白的脸色衬得稍微健康了一点。
“这样就很好了。”她看了一眼镜子，确认能上镜了，才让赵正焱帮着找个拍摄角度，尽量只拍她上身，不要排到病房全景。
确定了角度，开始录制视频。
对着镜头，她思索了几秒，才微笑出来：“好久不见了，盛临川。好高兴你还活着，治疗很辛苦吧，还好你撑过来了。”
“本来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说的，怎么一看镜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应该提前在纸上先打个草稿的。”
“谢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我本来都已经想要放弃了，但是一听到你还活着，我就有觉得世界还有美好在等着我。”
“还有，你别总说不和我在一起这种话了。我知道你的苦衷了，我知道你边缘系统损伤了，就算治不好，也别赶我走。如果你很怕会伤害到我，我们就当朋友也可以，能看到你，我也开心的。”
“对了，我把孩子生下来了，名字还是你取的，叫岁岁。岁岁平安，我觉得这是个好名字。他长得和你好像，一看就是父子。”
“之前我总担心岁岁，但现在好了，有你在，我可以放心了。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等不到你的话，你开展新的生活，也别忘记照顾岁岁。”
“暂时只想到这么多，嗯，那就先这样。”
说完，她又扬起微笑，对镜头摆了摆手。
视频录制结束，赵正焱点了保存。
放下dv机，赵正焱坐回到床边的椅子上，故作严肃地清清嗓子，对余未晚说：“晚晚妹子，我不得不批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