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变心,儿子不帮母亲,反倒护着小妈和小妈生的儿子。父亲要是还在,可以理解为巴结讨好,可是父亲不在了,他干嘛还这样?”
“母子争利益呗,亲人反目起来,比仇人更狠。可怜小小的孩子夹在中间,成了博弈的牺牲品。”舅舅告诫赵惠宜:“将来你做什么别做律师,不是人干的活儿。”
时光匆匆而过,如今赵惠宜还是成为了一名律师。她很高兴顾圻带顾璇离开,两个人去新加坡,终于能够如愿安安稳稳过生活。
若不是有后来的变故……
她对杨舟说:“我是顾璇的代理律师,我尊重他的意见。”
杨舟拧着眉头:“他是个抑郁症患者。”
七年前,顾璇毕业舞会,那艘船上发生了兄弟俩的争执,人们抢救了割腕流血的顾璇,从海里打捞出了昏迷不醒的顾圻。而舅舅呢?他至今还在太平洋的某一处海底沉着。
“我提前下了船,可你一直留到最后。你到现在也不肯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我的舅舅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赵惠宜盯着杨舟,目光冷冷的:“你想成为第二个段景兰,还是第二个顾圻?”
“你的舅舅维护的是段景兰的利益,他为何而死你不会不清楚。”杨舟亦不相让:“你想成为第二个你舅舅?”
我不清楚,赵惠宜最想不通的就是顾圻和段景兰为什么会反目成仇,把顾璇夹在中间当牺牲品。当年舅舅的“母子相争”说法她并不认可,如今她却也没找到更强有力的理由,还是想不通。
想不通这个,舅舅的死就始终无法理解。
北京光熙医院异常忙碌,由于医疗费下调,涌入大量病患。上头空降了一个副院长来,专门主持和三甲并轨,却没什么本事,弄得到处怨声载道。门诊工作量激增,科室医生应付不来就推给急诊,急诊本来就忙,这下更是比三甲还热闹。像梁时雨前段时间心脏出问题,就是累病的。调度中心也忙翻了天,程颐心虽然升职副主任,却被拴在坐席的位置上,一应杂事都还要靠陈佐锋周旋。
工作量的增加却并没带来编制的扩充,陈佐锋几乎好几天睡过完整觉了,在办公室就是写报告,向上级申请更多人员和经费。
以前顾璇在,这些事情似乎是轻而易举的。但现在,看着捉襟见肘的排班表,他几乎不敢和员工眼神对视,生怕谁请假。
顾璇的电话打来了。
“你和佳佳闹离婚?”
“哎,没有。就是我连续加班,她怪我不顾家,没大事。”
北京和新加坡没有时差,更何况六年的相处,顾璇闭着眼睛就能想象出陈佐锋的模样。
揣着将军肚站在调度中心的led大屏幕前,运筹帷幄,插科打诨,脸皮厚得穿甲弹都轰不破。
“是你第一天在调度中心上班,还是她什么脾气我不知道?你要不说实话,我给她打电话。”
“哎不用,真不用!”陈佐锋啊哈哈笑起来:“两口子闹别扭,太正常不过了,你没结过婚的人你不懂。谁告诉你的?她联系你啦?”
顾璇叹了一口气。
“跟你们说一声,我有喜欢的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
“是……梁医生?”
“是。”顾璇毫不犹豫回答:“其实你的怀疑方向没错,是我把她弄来北京的。既然人是奔我而来,我当然为她负责到底。更何况,人家能看上我,简直是我的荣幸。”
更长久的沉默。
电话背景音中,有人喊陈主任你来看一下。
陈佐锋答应一声,清了清嗓子,对着电话又笑起来。
“行行行,那当然是好事儿,什么时候你俩回来,咱们一块搓饭,我刚找着一家成都串串香,可好吃了……”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话音越来越模糊,很快挂断。
顾璇捧起早就不凉的冰咖啡猛吸了一口,一口喝了大半杯,也没感觉到苦,反倒有种诡异的甜。
黄昏已近尾声,天空色彩绚烂,华丽的蓝和深沉的紫相融合,海鸟盘旋在港口上空,游客下船,三两相携,渐渐融入夜色。
顾璇推开家门,换鞋步入客厅,沙发上的毯子整整齐齐,抱枕尖角朝上依次摆放,餐桌干干净净,只剩一瓶洋牡丹,显然保洁已经来收拾过了。
到处清清冷冷,空空荡荡。
他躺在沙发上,抓起鲨鱼布偶抱住,打算就这样昏昏睡去,却忽然被硌了一下。
鲨鱼玩偶粗壮的脖颈上挂着一串红蓝相间的玻璃珠项链,如猛男戴花,诡异地好笑。
顾璇突然坐起来,直奔主卧室!
对了,家里有人在等我!
主卧室没开灯,只有电脑屏幕的光。
梁时雨靠坐在床头,扯了张小桌在床边,膝盖上是数位板,正在画图。
“你回来啦?”
这四个字让顾璇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