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听容听见声音,微微探头去看,心里纳闷池卿环怎么这时候来了。
只见池卿环穿着一袭清新的石绿色罗裙,怀中抱了满怀的东西,疾步过来。
临到门槛处,迈步时险些踩着裙边,青町赶紧上前搀扶着,“奴婢请池才人安,您当心脚下。”
池卿环哭丧着脸,“容姐姐!你快帮帮我吧!”
尤听容瞧着她一副天崩地裂的惨兮兮模样,没由来的险些被逗笑了,招了手,“快先坐过来,可用过早膳了?”
池卿环本来满腹的委屈要说,一听尤听容说早膳,鼻端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甜香,有些出神。
恰好向荆掀开了小巧的竹蒸笼盖子,热气蒸腾而上,浓香扑鼻袭来,甜蜜的浆果香气混合着面点的醇香,池卿环闭了眼深深吸了一口。
尤听容看着她被甜糯的包子勾的忘乎所以的模样,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有什么事,吃饱了再说不迟。”说罢,尤听容转头让宫女再添一副餐具。
“我听姐姐的。”池卿环好不抵抗地答应下来,捏着筷子就要去夹。
尤听容刚要开口制止,正张罗着膳食的向荆眼疾手快,用布菜的长柄筷子微微用力压住了池卿环的短筷。
池卿环下意识地抬眼看向荆
,从她的角度看去,正正好对上了向荆清透澄碧的眸子,纤长的睫毛拉出了一根钩子般的弧度。
一贯懵懂的池卿环没由来地缩了缩脖子,慌不择路地移开了视线。
“才出炉的,仔细烫着了。”尤听容提点她,“你也太心急了些。”
向荆左手拿了银制小刀,右手执长筷压着白生生的包子,小刀不紧不慢地地在褶皱口拉了一个十字口。
鼓囊囊的小包子舒展开来,软糯劲道的面点绽成了花瓣形,里头嫣红带粉的果酱冒着热气,粉白渐变着,色香味俱全。
向荆等了片刻,长筷稳稳地从小包子的底部抄起,夹进了池卿环的瓷盘中。
“池才人请。”向荆微微躬着身子,原本少年气的嗓音因为压低了,多了几分低哑。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而又规矩,只说了句话,便继续忙着切开其他的浆果包子。
青町也帮着尤听容夹了,“主子,这是膳房的新菜,说是昨日才采摘的新鲜果子,您尝尝。”
尤听容微微吹了吹,一口吃下,果肉和果酱的沁甜混着面皮的麦甜,做的恰到好处。
“不错。”尤听容点头,“赏。”
青町又为她盛了一小盏羹汤,尤听容搅着汤勺,偏头才发现一旁的池卿环还
未动作,“试试吧,晾久了也失了滋味。”
因为尤听容出声提醒,向荆也瞥了过来。
这回尤听容看清楚了,在向荆的目光中,本来都伸了手的池卿环竟又缩回了手,微微缩了肩膀,两手放在膝头,端端正正地坐着。
尤听容就坐在她身旁,清楚地瞧见了池卿环隐隐有些红的耳后根。
“快尝尝,你爱吃甜食,必定喜欢。”尤听容轻轻敲了碗沿。
想起了池卿环第一次见向荆,就夸他长得俊俏,只当她是少女心思,见了俊美的少年有些放不开,也没当回事。
池卿环这才闷头吃起来,点头说好吃。
尤听容能看出来,她比之往日矜持了许多。
就连池卿环身边伺候的连翘都瞧出来了,奇怪今日主子的胃口怎么小了些,就连吃饭都规矩多了。
倒是向荆,心思敏感细腻,将糯包归置好了便悄声退了下去。
池卿环这才松了口气,眼睛还滴溜溜地追着他的背影瞧,胸膛里扑通扑通的心跳这才缓了些。
用过了早膳,两人坐着喝茶洁齿,尤听容的眼神指着她随手堆放在一旁的绣绷、缎子,开口道:“大清早的,着急忙慌的,寻了我来救什么命?”
池卿环重重叹了口气,拽了那个绣绷子
到手上,上头绣了只小黄鸡似的雀,举着递到了尤听容眼前。
尤听容对她的绣工早有了解,笑道:“倒是憨态可爱的紧,预备做个什么?”
“香囊。”池卿环垂头回答。
“这回是送给陛下还是给小池大人?”尤听容随口问。
“这哪里是我要做?”池卿环哪里是真要给她看,立刻解释道:“是常顺早上传来的圣上口谕,说我惹事生非,罚我做五十个香囊!还说,没做完之前膳食减半,还要撤了下午的点心!”
“今早上,卯时才刚过,我还睡在榻上呢!”池卿环满腹的委屈,口谕才到,膳房就来问,池才人要留哪几道菜。
那一桌菜名报下来,她都是喜欢的,撤了哪个都舍不得。
池卿环揉了揉眼皮子,强调道:“没得法子,我一早便爬起来,就这烛光开使忙活了,才绣了这么个玩意,这得绣到什么时候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