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听容豁然起身,不自觉地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伸手撑住了桌面才勉强站定。
面对着若生悲天悯人的面容,一直被她逃避的记忆汹涌袭来,午夜梦回的恐惧就明晃晃地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出现的这么猝不及防……这么早,就像死神手里的镰刀,闪耀着寒光。
电闪雷鸣,尤听容被猝不及防拽着衣领从床榻上拖下来,肢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尤听容惊慌地喊起青町的名字,她的声音似乎被轰鸣的炸雷淹没了。
反倒是行凶者贴着她的耳畔,宛若一只冰冷的毒舌,吐着蛇信子,阴测测地笑着问她,“淑妃可是在寻你的心腹宫女?”
不等她回话,她就被狠狠地往前一摔,跌落在地板上,发出了沉重的闷响。
尤听容畏寒,长乐宫特意通铺了木地板,冬冷夏凉但容易有声响,可今日这么大动静,却不见青町来,尤听容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而后便是青町被提着长发,人事不省的脸被他大力抵到了尤听容的脸前,就在不到三寸的地方,割喉放血。
尤听容痛苦到失声尖叫,泪水混着脸上的血水,试图伸手捂住青町颈上骇人的血口子。
尤听容清楚的记得,那人语气欢快,笑着问她,“淑妃娘娘认一认,这是不是?”
在侵
袭过来的瞬间,尤听容闻到了他身上的香,佛庙里特有的,沉郁、冷寂,混着血腥气。
今日见到了这个凶徒,尤听容才终于记起。
伴随着窒息的绝望,在闪电撕裂长空之时,她看过此人的脸,慈悲面、恶鬼心。
池卿环看着尤听容的手背上被烫的起了水泡了,惊叫一声,赶紧起身拿帕子擦去热水。
可尤听容就像丢了魂似的,毫无反应。
直到,桌上那个瓷杯晃晃悠悠的,咕噜的滚到了桌案的边缘,随机坠落在石砖地面上,发出来一连串的碎裂之声,碎瓷片在石砖上弹跳着。
管事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唯恐遭了无妄之灾,“都是奴才疏忽大意。”
管事赶紧收拾了桌面,看见尤听容右手腕上一双翡翠细镯子,绿的沁人,定然价值不菲,因为沾了茶水,已经影响了表面的成色。
尤听容这才惊觉着回过神来,正对上池卿环担忧的眼神,“容姐姐!赶紧叫太医院来人看看,千万别戳破了……”
尤听容呆愣着摇了摇头,“我没事。”说着,收回了手。
若生倒是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这两个嫔妃,不比管事慎重讨好的态度,在他眼里,宫里的女人不过是帝王豢养的金丝雀罢了,这两个不过是得了主人的偏待。
锦衣
华服,也不过是为了取悦主人。
在惊惧之后,尤听容看若生的眼睛里就带了彻骨的冷意,“若生……”
“佛语有言‘一念愚即般若生,一念知即般若生’,大智若愚、虚怀若谷,师傅的法号极妙。”尤听容垂眸低笑,掩去了眼眸深处的狠厉,缓缓坐下,闲聊一般开口。
若生有些诧异,没想到尤听容还能说道他法号的由来,神情松动了些,“施主聪慧,‘若生’二字是家师赐予贫僧的,亦是贫僧终生所求……”
若生话音刚落,尤听容轻笑一声,喃喃道:“真是好名字。”只可惜,赐给了你这个罗刹恶鬼。
池卿环被两人的对话说的云里雾里的,但还记着来额目的,开口道:“既然大师得空,我与容姐姐想为家中亲人求几个平安符,不知可否?”
若生闻言,正要点头答应。
尤听容开了口,“卿环妹妹,方才赵御女要见,小师傅都不得空,想来佛前琐事繁多,既是为亲人祈福,怎好假于人手?”
“俗话说‘心诚则灵’,整日里无事,不如咱们领了经书回去,自己手抄一本,更显心诚。”
慈悲者手染鲜血,这样的人供奉于佛前,脏了这佛门之地。
尤听容不想让此人沾了她与池卿环要送予亲人的心意,想打消
池卿环的念头。
池卿环正犹豫着呢,她对若生有些好奇,恰巧门帘再度掀开来,进来的是董才人身边的宫女绿凝。
她先是向两人行礼,而后才低声冲若生道:“若生大师,主子正发脾气呢,请您去给她讲经。”
绿凝面色焦急,显然是被董才人骂过了。
若生迟疑地看了眼尤听容和池卿环,尤听容则轻快地冲池卿环扬了扬眉梢,露了个“你看吧”的笑容。
“容姐姐的法子也好!”池卿环点了点头,对若生道:“你去忙你的吧。”
若生这才随绿凝离开,尤听容状似无意地问一旁伺候的小太监,“董才人似乎很看重若生?”
那小太监迟疑一瞬,尤听容将一锭银子放在木桌上,发出轻飘飘的声响,“我不过是起了好奇心,公公便只当说个趣事给我听。”
小太监左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