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落,最后一抹余晖停在了屋檐上迟迟不肯离去,马车停在侯府门前,孟鹤卿先一步下了轿,等了片刻,柔腻雪白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臂处。
只见谢婉眠脸上神情还有些恹恹的,杏眼里还含着倦色的泪。
她一身槿紫色褙子衬的她容貌多了几分孤冷,橙黄阳光洒满她的乌发上给玉簪镀上一层金边,看上去温婉而大气。
“夫人,可还困?”孟鹤卿待谢婉眠落了地,便将人搂在了自己怀里,温香软玉在怀,他的语气也温柔了许多。
谢婉眠抿着唇,看了眼不远处陆续停下来的马车,她有些羞的往后退了一步,“好多人呢。”
孟鹤卿浅笑着,回她:“夫人,你我是夫妻。”
谢婉眠自然知道这话,但在上辈子孟鹤卿可不会在众人面前握住她的手与她腻歪。
她犹记得那时才过门没多久,因着雨天路滑想要牵他的手,他却是牵了一会儿不到,冷声道:“于理不合。”
关是想着这茬,心中愤懑无处排解。
“大庭广众之下,于理不合。”谢婉眠将这话还给了孟鹤卿,随后迅速把手抽了回来。
孟鹤卿看着自家夫人这副不冷不淡的模样,脑海里又莫名浮现出她曾说‘有他没他,大差不差’的那番话来。
这些时日他因为办案忙的也是脚不着地,说是去狩猎实际却是查案去了,莫不是他忽视了夫人,所以她生气了?
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还未等他说些什么,谢婉眠已经吩咐好织拾把行李放到春华苑里。
舟车劳顿下来,去时的满心欢喜如今也只剩下身心俱疲。
谢婉眠和公婆请辞后便和孟鹤卿一同回到了院子里,她叫织拾沏了壶西湖龙井,拿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喝着,而后又让人把自己名下铺子的账簿拿了过来清算。
孟鹤卿喝了几口茶,看妻子也不愿多说话倒是对自己的铺子满心欢喜打理的模样,心里油然生出些许危机感。
现在打理着自己的嫁妆不会是打算和他和离吧?
毕竟他整日的确是沉湎于公务里,有时是抽不开身,若是谢婉眠提出要自己和离,那他该当如何。
“二爷?”
温软的嗓音落在耳畔,孟鹤卿却像是被惊到了般,下意识皱着眉,冷声道:“我不同意。”
谢婉眠眨了眨眼,困惑道:“什么不同意?”
孟鹤卿看着谢婉眠手里拿着的名册,上面写着的赫然都是他的同僚和一些亲戚名字,他一瞧这才意识到好似马上就是自己生辰了。
他扶着茶盏,羞窘漫上心头,耳根有些红的异常,“我刚才走神了,夫人请讲。”
谢婉眠把册子打开随即铺平,拿起一旁的毛笔沾沾墨递到他的手里,“二爷看看我列举的这些名单中可有你不想要邀请或者需要添置的?”
“夫人定夺就好。”
定夺?
谢婉眠眼中泛起一丝冷意,她才不愿意做这冤大头呢。
上辈子她为了孟鹤卿的生辰劳心费力,到头来也只是得到轻飘飘一句‘辛苦夫人’了,这还不包括名单中有张氏讨厌的人她被说教了一番,这辈子她才不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还是二爷自己细看较为稳妥,我初来侯府不久,对二爷的事情不大了解,要是得罪了谁,到时候也麻烦了。”谢婉眠不想接下这块大麻烦。
孟鹤卿觉得自家夫人说的言之有理,便接过册子仔细翻阅了一番,而后拿起毛笔勾勒几下,又将名册递到谢婉眠的手里,
“这些划掉的都是不怎么来往的亲戚了,这些圈出来的是和我交情很好的,至于我的老师……”
说到此处他的话顿了顿。
谢婉眠自然知道他说的老师是谁,褚含珍的父亲,也是他的姨丈,这是必然邀请的,只是这一邀请,褚含珍自然也是要来的。
“二爷想怎么安排?”谢婉眠抬起眼皮淡淡瞧他。
孟鹤卿思忖了片刻,开口道:“到时候劳烦夫人安排在好的位置,姨丈喜欢听戏,位置稍稍靠前,至于那表姐我和她并没什么,希望夫人不要误会。”
“这自然不会。”谢婉眠将册子合上,语气也很淡,明明她也不在意的,毕竟这是他的姨丈,可后来还补充这句难免有些欲盖弥彰。
孟鹤卿看着自家妻子无所谓的态度,心里只觉得憋闷的慌,最终也只是起身道:“我待会儿还得回府衙一趟,那疯马之事还有后续未处理妥当,家中事务劳烦夫人了。”
这案子虽然已经结束了,但他总觉得其中有关夫人的疑点始终没有弄清楚。
反正谢婉眠此时态度敷衍,容易和他置气,而他也因着前几日谢婉眠的那些话心口发闷,不如双方都冷静一番才好。
谢婉眠心中冷笑,“那二爷早些去吧,别误了公事。”
孟鹤卿颔首,便离开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