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苏晓烧归烧,身旁有人照顾,还不至于伤到孩子。
天色暗沉,季衍尘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现在已经能轻车熟路给苏晓翻身,擦拭她被汗湿的后背。
看班灵也忧心忡忡地时不时给苏晓把脉,季衍尘越发不安。
有的时候苏晓退了烧,看着是好一些,但紧跟着就又烧上去。
从病了到现在,几次灌药灌水,到现在还是反复。
别说有孕之人,就算是个刚强男子,也经不住这样的煎熬。
“她到底怎么样?”季衍尘的声音又气又急,“什么时候才能好?
班灵瞥了他一眼,哼道:“我是大夫,不是大罗神仙,何况我已经在尽力了,你要看不惯就回去,不然就稳着她的体温别上涨!”
现在已经忙的火烧眉毛,季衍尘还在这儿给她增添压力,难道她就一点脾气都没有?
何况季衍尘担心苏晓,她就不担心了吗?
说句没良心的话,要不是季衍尘自己不懂得如何处理和苏晓之间的关系,苏晓又怎么可能跑到北境来?
如果不来,自然也遇不到这种事!
再者说了,苏晓看着确实补进了很多,但肝脏郁结太过伤身,她追来北境多
日,是小心翼翼地在给苏晓调养。
怀个身孕屡屡受灾受痛,说到底,也还是因为季衍尘这个罪魁祸首!
反正她是再也没法子对季衍尘如何恭敬了,大不了就杀了她,也好过现在又累又担心。
季衍尘面色发沉,绷紧唇线不再言语。
这样的反应,倒是让班灵觉得稀奇。
之前被迫跟着大军去往南方,外面看着他们是一起出入许多地方,实则两人只会在同一个地方出现,那么长时间下来,见面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班灵早已灭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她说过,自己很珍惜和苏晓之间的感情,这一切都是真的。
少有的几次,自己被迫去找季衍尘聊起苏晓,季衍尘不是扭头就走,便是冷声赶人,连一次好脸都没给过,就更别说是忍气吞声了。
而现在,季衍尘居然也忍得住?
再看季衍尘眼里布满血丝,看得出确实多日不眠不休,狼狈中已经开始动作迟缓,等苏晓醒后看见定然又不是滋味。
“如果你希望她能少遭些罪,那你也先顾好自己,若你病倒,我是没功夫管你的,难道要她拖着病体去照顾你吗?”
班灵越说越气,都恨不得
叫人来直接把季衍尘扔回去。
扛不住了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白薇和青黛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她们从未见过有人敢这样充满厌恶地对王爷说话,就算王妃也从不如此。
充其量算是数落?
但她们何曾见过王爷吃过这样大的亏?
因此都在暗自为班灵捏着一把汗,却又不敢多说多做,免得被当成了出气筒。
班灵冷哼,不再理会苏晓。
外面的大夫们每隔三个时辰就会送消息来,大致是说病情如何。
岩城之中,被感染的病人已经越来越多,好在那个量更大药方很管用。
老弱妇孺用的是和苏晓一样的方子,有几个身子本来就好些的,也在入夜之后平复了下来,但其他人都和苏晓一样,始终病情反复,难以压制。
以苏晓和胎儿的脉象上来看,本来就用不得猛药,现在更用不得了。
但这样的病不能拖,越拖越危险!
外面的或许还能熬,熬到天光或许就好些了,可苏晓不行!
“我要施针,你让开些!”班灵冷声赶人。
她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能按照苏晓所说,把苏晓叫醒斟酌,如此才能医治得了苏
晓自己!
说到底,班灵就是没有底。
自己的医术,本身就是不如苏晓的。
苏晓睁开眼,入眼就是季衍尘形容枯槁的脸颊,立在床边紧紧盯着自己。
恍惚之余,她用力闭了闭眼,张口喉咙生疼:“怎么了?”
班灵仔细说道:“凡健硕之人用药皆有效,但你用的方子效果不好,到现在还是反复发烧。”
“用驱寒方。”
“驱寒?”班灵有些迟疑,“可你的症状分明是发烧啊!”
“寒气入肺腑导致高热不退,加了重药的方子本身就是以驱寒为主,退热次之,你用驱寒方,稍稍调整药量就可。”
“知道了。”班灵把苏晓放好,想想又道:“快好了,你撑着。”
苏晓沉沉点头,才刚动,脑子里就如同一大滩浆糊在来回搅动,难受不已。
阖上眼睛,她眉头紧皱地往床里挪了挪,分明就是在躲。
季衍尘心下阵痛,摸着她身子又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