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瑶转身对染冬说道:“染冬,去请稳婆。”
“姑娘,她方才还想杀你,绘春也因她而死。”染冬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月瑶,“你救她做什么?”
林月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柳依依,双眸冰冷,“她不是说死了好,死了解脱么?我偏不叫她死!”林月瑶想不出这世间还有什么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在乎的东西一件件失去从而痛苦地活着来得更惨,吊着柳依依的一条命,只是她反击的第一步。
然而染冬却不知林月瑶的良苦用心,哪怕心有怨怼,还是乖乖地去请了稳婆。只是那稳婆听说柳依依染了人面疫,说什么也不愿前去接生。
还是彩霞怕担罪责,去请了阎良,阎良拿他通判的身份好一顿威逼利诱,那稳婆才不情不愿地跟着去了林府。
等稳婆到林府之时,躺在地上的柳依依只剩下半口气在,身下殷红一片。
稳婆替无数孕妇接过生,只消看一眼,便知能不能生,摸上一摸,便知生不生得出。柳依依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模样不用稳婆,就是一个普通人瞧了,也能看出有没有得救。稳婆见状,转身就走。
阎良拦住稳婆,问道:“稳婆这是要去哪儿?”
稳婆连连摆手,“这番模样,就是观音菩萨来了,也怕是救不活了。”
阎良冷声道:“据我所知,您的儿子可是在县衙当差?”
稳婆惧怕阎良的官威,她一把年纪了,是死是活都不要紧,但她儿子还年轻,前途无量,为了儿子的前途,她只得妥协,“大人得先叫大夫给夫人开一副方子,吊住夫人的精气神,才能有力气生产。”
阎良听完稳婆的话,下意识地看向了许仕林,许仕林则看向林月瑶。
林月瑶微微颔首,许仕林在征得林月瑶同意之后,从随身的药箱之中掏出一颗药丸塞进了柳依依的嘴里。
没过一会儿,柳依依呻吟一声,幽幽转醒。
阎良叫人将柳依依抬进屋内,林月瑶没发话,没人敢上前。他哪里看不懂,便责问道:“我知你怨恨我,但孩子是无辜的,你此番作为未免太无情了些?”
“大人,我既与你和离,便与你再无关系,又何来怨恨一说。”林月瑶说罢,抬手指了指躺在一边绘春,“若你知道柳依依今日在此做了什么,就知道,我还愿给她请稳婆,是何等的仁慈!”
染冬捧着一匹布走过来,“姑娘,布匹取来了。”
“你去叫几个婆子,替她遮挡遮挡。”
几个婆子拿着布匹围成一圈,将柳依依围在中间,勉强给她遮了羞。并不是林月瑶心软,只是碍于阎良的身份特殊,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过显眼。
阎良在林月瑶的指引下,这才瞧见躺在血泊之中的绘春,虽说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从林月瑶的言语间不难听出,此事与柳依依脱不了干系,自知理亏,便默认了林月瑶的说法。
此时,稳婆满手鲜血地一路跑过来,“大人,夫人难产,保大还是保小?”
阎良诧异地看着稳婆,瞬间眉头紧皱,“什么保大还是保小?我都要!”
稳婆见多了此等情况,不紧不慢地说道:“大人,恕老妇多嘴,夫人感染了时疫,时日不多,还是保小的好。”
阎良咬着后槽牙,双唇紧闭,似是默认保小一事。
那稳婆见阎良不说话,也只当他默认保小,便跑到柳依依跟前,蹲下身去,伸手就往里掏,活生生地将孩子从里面掏了出来。
在看到婴孩的那一刻,稳婆吓得直接将他扔了出去,婴孩被稳婆扔出去好远,作势滚了几圈才停下,却不见啼哭。
“孩子呢?快抱过来给我瞧瞧。”方才稳婆伸手进产道里将孩子掏出来,柳依依下体撕裂,剧烈的疼痛令她短暂的清醒。
众人见那婴孩摔出去那么远也不见啼哭,都觉得怪异,都凑上前去查看,一个离得近的家丁抢先看到了婴孩的模样,好好的糙汉子,却惊出女子般细尖的语音。
趁着众人前去看热闹,林月瑶问道:“仕林哥哥,她可还有救?”
“你真要救她?”
“你只说有,还是没有?”
许仕林看不懂林月瑶的意思,还是前去给柳依依施针,替她止住了大出血,同时也暂时保住了她的命。
阎良拨开人群,看见了他的与柳依依的孩儿。
那婴孩早已胎死腹中,双眸紧闭,全身青紫,浑身长满了密密麻麻的“人脸”,叫人看了不寒而栗。
候在一旁的四九,赶紧脱了外衣将那婴孩裹住,“别看了,都别看了!”
阎良不愿再看那婴孩一眼,甚至连带柳依依也一起厌恶起来,他转身走到林月瑶跟前,“今日之事,若从林府传出去,休怪我无情。”
四九将那婴孩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好,紧紧抱在怀中,“大人,这……”
“回府!”
阎良唯恐家丑外扬,叫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