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说道:“保安堂,我寻遍了江州大大小小的医馆,城内如今的光景,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也只有保安堂还有这安胎药。”
柳依依听完,便将手中的药碗扔了出去,汤药撒了一地,瓷碗破碎的声音吓得彩霞一激灵,瞧着柳依依恶狠狠的模样,彩霞以为自己哪里没伺候周到,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可柳依依只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你个林月瑶,你这个毒妇!”
柳依依仗着自己是通判夫人,身怀六甲,又感染了人面疫,旁若无人地杀去了林府,林家家丁见状也不好上前阻拦,怕拦出个好歹,也怕自己出个好歹,只得紧紧地跟在她身后,不叫她乱来。
林月瑶正在房中给绘春喂药,只听见院子里乱哄哄的,她放下药碗,“绘春,喝完药睡会儿,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莫怕,会好起来的。”染冬拍拍绘春的手,也跟着林月瑶出了门去。
主仆二人前脚刚出门,绘春就不忍了,疼得直在床上翻滚,她的身上没了一处好皮,那人面疫无处可长,竟爬上了她的脸颊,年方二八的姑娘,竟被人面疫折磨成了地狱罗刹般的模样。
林月瑶来到庭院之中,就瞧见柳依依正挺着个大肚子在发疯,“林月瑶,林月瑶你给我出来!”
那群跟在柳依依身后的林府家丁见林月瑶出来,其中一人说道:“通判夫人非要硬闯,我们拦都拦不住。”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月银是白拿的吗?一群大老爷们儿连个女子都拦不住?”染冬是个直肠子,她倒不是怕柳依依,她只是担心挺着个大肚子的柳依依在林府出了个好歹,那个姓阎的白眼狼会来找她家姑娘的麻烦。
阎良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说不忌惮是假的。
林月瑶知道这些家丁并非连一个弱女子都拦不住,而是在忌惮她通判夫人的身份与她身上的人面疫。
“林月瑶,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在我的安胎药里加了什么,才害我得了这怪病,说!是不是你?”柳依依睁着猩红的双眼狠狠瞪着林月瑶,“是你,肯定是你!”
“你胡说什么?”看着柳依依疯魔又狼狈的模样,林月瑶心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随即对柳依依身后的彩霞说道:“还不快扶你家夫人回府好生静养,若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个好歹,你就不怕你家大人责怪?”
阎良知晓柳依依染病之后,便待她不似从前,柳依依又喜怒无常,疯起来就爱打人,彩霞是个明白人,她两头都不想得罪,便任由事态发展,若真出了什么事,她自有说头。
“哈哈……”柳依依冷笑道:“林月瑶,你是不是恨毒了我,才故意害我至此,你既然敢做为何不敢当?”
林月瑶冷哼一声,眸子里透着不屑,“你抢我夫君,所以我恨毒了你?你设计毁我清白,所以我恨毒了你?你与旁人勾结构陷我林家布庄,也是因为我恨毒了你?我自问两手清白,从不曾害过你,反倒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构陷我,如今又扔给我一个残害你的罪名,你是何居心?到底是谁恨毒了谁?”
柳依依深知自己已是将死之人,见林月瑶将她以往做的腌臜事一一挑明,她也就豁出去了。
她嘴角噙着笑意,眼里却尽是哀伤“是,的确是我恨毒了你!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自诩清高,我就是看不惯你,凭什么你生来什么都有?而我只能在那淤泥里苦苦挣扎?”
柳依依说着,眼里的哀伤被狠毒取代,“我偏要将你拉下神坛,看着你一点点被毁灭!林月瑶,来淤泥里陪我吧!”
说话间,柳依依已不知不觉离林月瑶只有一步之遥,她抬起右手,寒光一闪,只见她握着一把匕首狠狠地朝林月瑶刺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绘春不知从哪里闪出来,一把将林月瑶护在怀中。
一刀、两刀、三刀……柳依依如同疯了一般,连捅数刀,众人都被这一幕吓得愣在原地。
腥甜的气味直窜林月瑶的鼻腔,她率先反应过来,“拉下去,快把她拉下去!”
家丁见出了人命,也顾不上怪病不怪病的,一拥而上,夺过柳依依手中的匕首,将她牵制住,架在一旁。
“染冬,快去请仕林哥哥!”
“不……不必了。”兴许是伤了五脏,绘春一张嘴,鲜血就一直往外冒。
“不要说话,别说话。”林月瑶眼里染上雾气,抬起袖口替绘春擦去嘴角的血,可那血就像泉眼似的,擦也擦不完。
“姑娘……绘春伴你十六载,从未过过一天苦日子,这辈子值……值了。”
眼见绘春碧色衣裳被染成了鲜红色,林月瑶却束手无策,“不要说话,不要说话!”
“姑娘,别……别哭。”绘春使尽全身力气,想要抬手替林月瑶擦干眼泪,却是有心无力,“姑娘,我好冷,我想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别睡,别睡!”林月瑶轻轻拍着绘春的脸颊,可绘春却永远地合上了